外室今天咯血了吗(147)
要真是这样,她是不是等着给门主收尸就成?
景昭虽全程未抬过头,头顶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捵袖推来清茶一盏,再眄了眸光一顾。
有如老鼠偷灯油被捉,沃檀视线猝然避开,端起那茶便抿了一口。
烫,是真的有点烫,但这茶入喉鲜爽顺滑,与刚才那口感扎实得打脑门的杏露两相一对,竟碰撞出奇妙的回甘。
开了会儿小差,沃檀回正心绪,很是上道地问五皇子:“若我与殿下合力,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需要她做些什么?
需要她多来王府走动走动,需要她多关切关切他孤寡多年的皇叔,最好……是早日住到这王府里头来。
想是这么想,但台面上的话,五皇子还是早便罗措过了:“其一,需姑娘透个底,对付六幺门,你阿兄可会从中阻挠?其二,便是要托赖姑娘,将来阻止秦府搭救陈府。”
两桩,都是费心想来于她不难,且她八成不会拒绝的要求。
天公爷追着喂饭,也不过如此了。
然则这般,显然还并不妨碍她得寸进尺,顺杆朝上爬。
便见沃檀弯着眉眼,少见地笑得羞涩,嘴上却十分功利地问道:“那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五皇子心念微动,特意看了景昭一眼:“既是本殿主动,自然可允你提要求。”
沃檀揣度着这五皇子的底线,转了转眼道:“六幺门里头,多数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进去的,没什么旧朝余孽。将来朝廷要是清绞,不能滥杀无辜?”
不料她竟是个有义气的,五皇子难免意外了下。
略作思忖后他点头应过,又主动道:“念在你心慈仁厚,顾及同门的份上,本殿再允你提一个。”
沃檀便道:“曹府报官通缉我阿兄的事,或需劳烦殿下插手。”
五皇子有些郁结,便仍耐着性子:“既有了一二,也不差再多一个,你继续提。”
沃檀咕哝起来:“我提了,怕你不肯。”
五皇子正色起来,甚至话中带了明显的暗示:“尽管提就是。即便你所求之事需要上报天听,本殿或许言轻,本殿的母后却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这番话不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是及得到的。
沃檀与他四目相视了一会儿,忸怩道:“我想要钱,万两白银。”
气氛凝了凝,甚至有些滞。
好半晌,五皇子才干巴巴地挤出句问:“银钱罢了,也值得你吞吞吐吐?况本殿又怎会不允?”
沃檀如实道:“我头回受殿下的赏只得了一百两,如果张口要万两,感觉有些为难人。”
“……”
直至此时,五皇子才信了韦靖及万里的断言。
这是根不着调的棒槌,确凿无疑。
五皇子忍不住别了脸去看自家皇叔,却见他微含着眼,仍是一张亘古不变的温淡脸色,全程有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
“喵呜……”
猫嘤声打断一片不像话的静,众人侧头去看,便见滚圆的一团雪入了视线。
那雪是会动的,鸳鸯眼像两只琉璃珠子,尾巴挂金,跑起来浑身的肉都在颤。
待到近前后,它在景昭与沃檀之间都看了一圈,最后蹄儿转向,正要一个势子扑到沃檀腿上时,景昭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猫身一顿,随即四只爪子有先有后,轻轻地将自己挤到沃檀怀中。
太久没见,沃檀有些不敢认。
抬着手要落不落间,她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景昭:“这是……似雪?”
景昭有些无奈:“府里太纵着它了,疏于管束,才教它……富态成了这般。”
他措辞文雅,涂玉玉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在沃檀身后探头探脑地瞪眼:“这……这是王府养的猪?”
话音将落,似雪毛发根根竖起。但见它身背一躬,灵活地跃去涂玉玉那头,伸出爪子便在他身上挠出两道伤来。
……
好一阵人仰马翻后,涂玉玉被带去处理伤势,而五皇子,也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天光渐暗,水榭之中,便只剩下一双男女。
沃檀岂会不知这当中用意,她原想跟着涂玉玉去的,但那刚刚挠了人的雪猫并不放过她,一坨铅似的压在她怀里,沉得人站都难站起来。
她只知猫会发腮,但这雪猫的颈子和腮都快长到一起去了,真真是名幅其实的一条大虫。
沃檀一手揽着猫,再瞅瞅对侧一声不吭的男人,莫名感觉自己像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在受着沉默的哀怨与谴责。
风灯燃上,下人都退避几丈开外。
沃檀受不住这种沉默,主动开腔:“你相助五皇子,是为了给你阿娘报仇么?”
景昭抬眼瞥她:“檀儿这是在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