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意+番外(24)
四周氤氲着水雾和热气,一片迷蒙,直熏得薛存芳的大脑昏昏沉沉,恍惚间听得门外传来了什么动静,勉力睁大眼睛去看,这一看整个人登时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聂徵居高临下地站在池边,反问道:“你在这儿……睡觉?”倘是病了如何是好?
“既然来了,殿下不弃,不如一起?”薛存芳发出了邀请。
聂徵显而易见地面露犹疑之色。
薛存芳又故意说道:“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羞于见人的?”
于是聂徵也不扭捏,走上前来一一除却衣衫,薛存芳堪称失礼地直勾勾盯着他看,亲眼看着对方在他眼前“显山露水”,很快为自己之前那句“你有的我都有”气短心虚起来。
聂徵生得挺拔高峻,风仪巍峨如玉山,只是他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怎料聂徵千金之躯,日夜锦衣玉食供养着,竟有一副如匣中玉剑般的漂亮躯体,象牙般的皮肤在宫灯下泛出层深釉似的微光,躯体纤长劲瘦,却在该有的地方都包裹着紧致起伏的肌肉,轮廓如笔锋迤逦勾勒,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如此看来不像是文质彬彬的文臣,倒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儒将。
而今想来昔年一起读书时,他们要去校场学习武艺骑射,此乃薛存芳最为头疼的课程,每每借着体弱多病的由头不知逃了多少回,却听闻聂徵一直是校场上的佼佼者。这么多年来,没想到聂徵暗地里竟不曾落下过。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脑海:兴国安/邦的能吏他要做,长袖善舞的谋臣他要做,难道……出生入死的名将他也能做?这个人,到底欲要为大昭和聂氏做多少?
与这副刚柔并济得渡协调的身躯所迥然的,是聂徵解下了自己的发冠,鸦羽般的青丝纷纷倾泻下来,掩映在脸侧,柔化了那张面孔往日的疏冷孤寒之意,乌鬓玉面,秋水远山,倒与他记忆中的那人愈发接近了……
然而彼时二人裸裎相对,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人并非那人,是一个再货真价实不过的男子。这极大的反差反而诡异地激发了他的某种兴味,在聂徵趟进温泉池里后,不动声色地主动凑了过去。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上一次的事,阿徵似乎还没有做完……”
“此时此刻此地,正是相宜。”
聂徵……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夜半无人,孤男寡男共处一间温泉室,不着寸缕,二人之间又早有几分猫腻,不发生点什么,似乎都说不过去。
天时地利皆在,端看是否有一个“人和”了……
薛存芳见他沉吟不语,以为这抛出去的饵没有钓上鱼,索性再加一把火,掐住聂徵的下巴主动往他唇上啄吻了一下,放开他轻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要闭眼?”
聂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何?”
“大昭第一美男子亲你,你对着这张脸,说不定会晕过去。”这是坊间那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子之间的笑谈。
聂徵凝注着眼前这张脸,目光一瞬不瞬,神色专注得异常,就在薛存芳捺不住欲要出声问询时,下一刻,这人陡然一把扑过来,风卷残云一般,以前所未有的热烈之态碾上了薛存芳的唇瓣。
那比他梦中的来得更为柔软。
第16章 幽光
聂徵如此主动,倒叫薛存芳猝不及防,他先顺从对方的动作,细细体会了一番:眼前与他亲近之人是个男子,不是别人,还是聂徵……到了这时这样的认知仍让他感到错愕又好笑,杂糅的心绪混作一团,融合为一片微妙。只是也仅此而已了……从上一次,或者说最早的那一次他便发现了,他对这人的亲近并无抗拒厌恶,何况他的接受能力亦非常人,连那一丝面对的乃是“齐王”的不适,也被更多的好奇和兴味轻易压过了。
这番体会下来,薛存芳很快发现了另一件事——聂徵的手段,未免也太差了。
明明刚才那么热情地扑过来的是对方,现在抱着他却像抱了根木桩似的,不过蜻蜓点水般贴着他的唇亲吻,和春风吹皱湖面,晨露滚落花瓣,细雪落于瓦檐……没有什么不同。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成过亲、孩子都长到去南书房读书的男人?
薛存芳失了耐心,捏住对方的下巴,动作和说话的语气却极轻柔,指示道:“张嘴。”
聂徵顺从地照做了。
【……】
聂徵径直从水池里走出去,擦拭一番后开始将衣物往身上一件件套,又背对着他在原地静默地立了半晌,薛存芳正腹诽这人真是翻脸无情……对方回过头来看他,说道:“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