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21)
那人蹲下来,把刀拍在虞砚池脸侧,对这猎物饶有兴致,“丫头,你是个有胆的。你这些本事哪里学的?宁王吗?那小子没教你杀人,倒是教了你送命?”
“别说了。”虞砚池说:“你杀了我吧。”
虞砚池落到这人手里,死了比活着好。这人知道贺垣弋,更是知道她与贺垣弋的关系,他不杀她,就是留着对贺垣弋就是威胁。
可是虞砚池不想被拿来当做贺垣弋的威胁。
然而那人对虞砚池却格外开恩,“不,我不会杀你。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该与我回天南了。”
虞砚池根本不认识他!
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她的认知里完全搜寻不出可以和此人接轨的画面,然而一股异然攥着她的痛觉,扑朔迷离的幻象罩着她,虞砚池望着此人,下意识地摇头,“不。”
“不?你当真是把从前都忘了,真好啊,天南就活了你一个人,而你还把不好的东西都忘了。”
虞砚池捏着扇子的手在发抖,面前的人却没有停。
“你不愿和我回天南,是因为天南邪灵如瘴,早就人烟荒芜,但你可知就是你们口中的邪灵之地,也曾有软红十丈华灯千街的盛景。”
薄刃从虞砚池的脸颊划到颈边,终于在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一道血印,杀手偶尔蹭过虞砚池皮肤的指尖很凉,凉到不像是人的温度。
“天南真的沦为邪灵之地了吗?那往昔在那里生活过的人呢?他们去了哪?如今各方帝庭剿杀邪灵,将天南的一切弃如敝履,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清当年的真相,还天南一个重建!”
“我有一个小孩,死于四方之乱时,不过和你一般年纪。这些人该死吗?不,他们不该死,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要天下安宁却大肆屠杀的人才该死!”
杀手话语顺着刀刃而下,他就如同百变的傀儡,是一层瘆过一层的琢磨不透的幻境。
“我希望你记住,是先有四方之乱,故生天南邪灵。”
血沾在刀上,杀手又把那殷红抹回去,刀面贴着虞砚池,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这两天听到太多关于邪灵的字眼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让她听这些。
“所以……”虞砚池说:“与我有什么关系?”
杀手没有继续他的故事,他看虞砚池的眼神里浸了些温和,他撤回了刀,用自己的黑衣擦干了上边的血,将短刀归鞘,“若我告诉你,那个在天南长大、修行、通灵,有亲朋相伴、师长喜爱,漫山野奔跑嬉闹、御灵弄剑的小孩是你。”
短刀被强塞进了虞砚池手里。
“你会想知道,是谁毁了这一切吗?”
砰!
门被劇然破开,直接塌倒在地,惊起尘灰,虞砚池来不及看,只感觉风抽走了贴着她脖颈的刃,她软下身来,那边杀手已经被狠狠砸向了窗牖。
他被这一阵浑厚的灵力震得内息全乱,当下呕出血来,虞砚池看过去,发现他噙血望着自己,目光掺着复杂。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贺垣弋杀心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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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亡相暴露了邪息,这是一只狡猾的伪装着的邪灵。
虞砚池看它灰飞烟灭在贺垣弋面前,它死了,但是它的话留在了虞砚池这里。
这里到处都是尸体,夷则带人随后冲了进来,搜查客栈。
四方降魔扇被虞砚池松开,从她的袖子末端露了出来,贺垣弋捡也没捡,快步到虞砚池跟前查看她的伤。
他没有解释自己突然的到来,就像他没有解释自己突然的抛弃。
虞砚池的冷汗混到血里,濡得伤口发疼,贺垣弋的脸色却比她更不好,“被吓到了吗?还有哪里受伤没有?”
他说了很多话,眼睛在虞砚池脸上、脖颈、手腕上寻找着伤,漆黑的眸中都是恐慌。
虞砚池摇着头,她这会儿不昏沉,能看清东西,贺垣弋的样子她本应只见过一次,但是刚才仅是气息和背影,却足以让虞砚池安心。
贺垣弋在她这里做不出完美的伪装,他能藏住很多东西,但是他藏不住给虞砚池的情意。
“我没事……”
贺垣弋手指按在虞砚池腕骨处,给虞砚池注灵息,仍旧停不了难抑的自语,“方才被骗了,晚来一步,那破扇子毫无用处,赶明儿我就给你扔了……”
虞砚池望着他的眉眼,没有说话。
慌张过后,灌进的全是苦涩,贺垣弋的后怕如同潮水,此刻的安心根本填不满他的余悸,他说着那些失控般的话,像是虞砚池是他已经摔过一次的珍宝。
“我接你回家。”贺垣弋放弃了,“回栖云山,我给你负荆请罪,行吗?”
不要想起从前了。
更不需要四方降魔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