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20)
刀锋已经被擦得很亮了,雷鸣不时中断客人的谈话,让他们躁动不安,虞砚池等着他继续,然而他却不再言语。
他收刀入鞘,虞砚池却闻到了血腥的气息。
-
邪灵一声不爽的啸风冲陆子叙的门面劈来。
“错了!”陆子叙敏捷后退,“……再给你们加一分。”他保住脸,手肘捅了捅贺垣弋,“你问。”
“不用问了。”贺垣弋说:“天南来的。”
“天南?”陆子叙不自觉一哆嗦,“不是说……”
贺垣弋面无表情道:“破了。”
-
四方南境,是为天南。
天南无主,曾历大乱,祸首已除,然而天南却成了三方王庭手中的烫手山芋,因为大战之后,谁也没有那个能力接手天南帝庭常延宫。
主要是没有人能够救一个邪灵如瘴之地。
起初也并不是没有人想救,可是不久之后,他们发现天南就是一个恐怖的无底洞。
除乱之后,一片死寂,草木枯败,灵泉不涌。不时有民众在那里倒下,后来甚至连高阶的大人都不敌邪气。
四方突然就多了一样杀不灭的灵物,众人称之为邪灵。
天南的邪灵比哪里都要更多更强,大战似乎带走了此地所有的淳灵,邪气占据了整方天地,这就是人间炼狱。
但凡有点修行理想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前程搭在里面。
天南幸存的百姓纷纷出逃,三方愿意接济流民,然而没有人愿守天南。
为了不让邪灵流窜尘间,三方帝庭在九川处共筑结界,结界处设南风楼。各宫都派了灵官驻守,一旦有异动,就将消息传至各宫。
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年有余。可是现在……
天南的邪灵,却在北地留下了踪迹。
在根本没有灵官禀报此事的背景下……
-
“结界破了?”陆子叙难以置信,“你确定这是……”
“今日抓到的邪灵共五只,作恶的不是这些。”贺垣弋说:“只有负了命案的邪灵才会被收灵锁的符文夺灵,它们还能异动,就说明它们没有沾过人血。”
陆子叙越听越觉得怪瘆。邪灵没有杀人比杀了人更可怕,因为只有一个地方的邪灵不杀人——
它们无人可杀。
-
客栈的门紧闭着,浓郁的气息散不掉。
邪息无形压迫在这灯火通明之地,然而没有人能打破险境,因为现在只有虞砚池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活着。
方才所有议论不止的客人都已经没了呼吸,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双目爆裂,有的人脖颈直接被拧断,牵连而出的骨血模糊成一团,一个女子在死前发狂,一会儿尖叫一会儿疯笑,她苍白的手指保持着伸出的动作,像要抓住什么。
虞砚池紧紧攥着四方降魔扇,她没见过杀人的场面,今天是第一回,但是她比想象中要更镇定,比起危险,她更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是他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他甚至没有动刀!
“你……”虞砚池闭上眼,又睁开,“你冲着我来的,为什么要杀人?”
梦醒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从何而起,但她就是直觉这些人是因她而死。这个人来找她要说什么,可是他说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要杀人?
“这个不能怪我。”面前的人丝毫没有罪恶感,倾身过来端详虞砚池,他仿佛对她的神情很着迷,想从她的眼中看到惶恐。“这个得怪你,若你不好奇,他们也不会死。”
“操.你大爷。”虞砚池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
贺垣弋的腕骨突然一阵疼。
陆子叙看向那些邪灵,觉得它们比方才嘶吼之时还要凶,“是谁破了结界?”
邪灵谑笑,无一应答。
陆子叙有些头疼,“这些东西怕是不会轻易告诉我们。”
它们不可能说,因为它们在等待自己同伴的到来。而这同时也意味着,天南已有再乱之势了。天南生乱,祸及四方,只是时日问题。
“那就杀了。”
贺垣弋冷冷一句话落下,那镇在狱门的灵符就骤然现了金光。
这个占殿一方的霸主没耐心审讯,严刑拷打更不是他的作风,他对敌我总是格外痛快。
不是只有这一个出路。
邪灵复又嘶叫起来,半透明的形态环着绿色鬼火,贺垣弋听着垂死的挣扎声,把其中的一只打了出来。
“你问何人救你。”贺垣弋俯首看它,他记得这只威胁恐吓过虞砚池的东西,它很会说话。
“你要什么秩序,又在找谁救你啊?”
-
虞砚池一声闷哼,狠狠撞在柜台边,后脑嗑得她眼前有半晌的昏眩。喉间铁腥味翻腾而上,她吐了口血沫,开口却疼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