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157)
乐疏寒不悦:“北衫,你说话别那么损行不行?”
“我怎么损……”
卓北衫一愣,方知刚才自己过于兴奋,那毕竟是乐疏寒的祖父,他说得像是个可利用的工具似的,自知冒犯了先人,果断闭了嘴。
“不妥。”
乔展思忖半天抬了眸,望着乐疏寒眉宇间浓重的愁色道:“你身中剧毒未愈,此番下山来来回回也需要些时日,若不及时喝药,恐那毒素又要继续卷土重来,非得去了根不可。况且如今彩衣病重,我要留在蝴蝶谷照料,绝不能在此性命攸关之时离开。”
乐疏寒道:“好,那我们把事情分开,一件一件地做。”
拜访蔺北川之事,乔展其实是最合适的人。可他坚持留在蝴蝶谷,乐疏寒也便不再执着。第二次的试药依然让他吐了很多血,身体却比之前轻盈不少。
乔展的方子是对的,此毒流经七经八脉深入五脏六腑,若要根除非得将全身血液清洗一遍不可。只不过人吐了血总要缓上一缓,所以治愈是个长期的活儿。在他试过两次后,乔展第一次给罗彩衣熬了药性减半的一碗,叮嘱她喝了,只见满地吐出的竟是乌黑的血液。
在床上躺了两日,罗彩衣才稍稍感觉到身体的细微变化,不似往日那般沉重,变得轻快起来。
最后几人反复斟酌,还是先让虞夫人带领乐疏寒去了山西。他二人策马日夜兼程,终于在一日后到达太原。
总督府坐落在城中西南方向,占地辽阔宽广,外有重兵把守。二人在门口只徘徊了片刻,边有身穿金鳞铠甲的士兵踱步上前,指着他们喝道:“干什么的你们俩,去别的地方晃悠去,总督府前岂容放肆!”
乐疏寒抱拳:“我二人有要事求见总督蔺大人,烦请通报。”
“不见。”士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斥声道:“总督大人日理万机,也是你等平民想见就能见的?”
乐疏寒正色道:“我们并未有意叨扰,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非得向总督大人言明不可。”他从前襟里摸出一只银蝶,那是临走前乔展塞给他的,见银蝶犹见蝴蝶谷主。
蔺北川总该认得他弟弟这东西。
于是,乐疏寒将银蝶递给士兵,恭敬道:“此物蔺大人应当认得,劳烦将士通融,将这银蝶务必带去给总督大人过目。”
二人在府外等了半天,又见那士兵折返回来,神色恭敬了几分,走到他们面前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二位请随我来,总督大人要见你们。”
进门是一副河清海晏的翡翠照壁,总督府大的吓人,又处处有重兵把守,不由得令人生出肃穆之意。乐疏寒还算表现得自然,毕竟平时也总与父亲接待官员宴席,而虞兰儿显然是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倒有了几分局促。
踏入议事厅,士兵对蔺北川颔首鞠躬,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门外二人已带到。”
“下去吧。”
蔺北川隔空摆了摆手,退了房间里一众侍从,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两人。虽是年过四十的人,但面上不见半分疲惫之意,一对吊梢眉飞扬至鬓边,与蔺柏风一样的双眸,只是这双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沉稳。
虞兰儿望着那双眼睛,恍若隔世。不愧是一奶同胞,这两兄弟真的太像了。蔺北川着一身官袍,见他二人跪地拜礼连忙扶起来,命人端了茶水糕点来,关门落座。
蔺北川道:“虞夫人,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见到柏风的师妹,世事当真难预料。”
虞兰儿见他并无排斥之心,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蔺大人,柏风那些年没来求你相助,而选择一人含恨而终这件事,一直是我们心头的遗憾。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能让我们扳倒天风堂势力,完成他当年没能做完的事,不知您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蔺北川笑了:“柏风当年与我打赌,说要自己出去闯一番天下,看不起我们这些在朝为官吃俸禄的人。我们约定了十年后各自建功立业,谁知约定之期未到,他人就已经不在了。”
想到此处,嘴角的笑意尽数化为苦涩,蔺北川平日里云淡风轻,这些年专注于修心养性,很少有剑拔弩张的时候。
唯独提起他这个弟弟,目光里全是不甘心的悲恸,他道:“我的弟弟,我们俩在家里再怎么打怎么闹都没关系,可若旁人欺辱他,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蔺北川不由捏紧了拳:“这件事终究是我太大意,没有看护好他。早知如此,就让柏风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总不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乐疏寒道:“这么说您愿意相助了?”
蔺北川看他一眼,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