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37)
……
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污秽粗鄙,极尽戏谑。
女子的面容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惊恐至极,疲惫至极,绝望至极,甚至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
墨空如镜,不染纤尘。一轮孤月高高地悬挂在墨蓝色的中空,皎皎无言。
月光如霰,轻抚着高高仰起的带雨梨花,女子的嘴角微微扬起,淡淡一笑,突然一个纵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桥下几乎被睡莲遮瞒了的水面并没有激起多少浪花。
云舒歌一直紧紧跟在女子的身后,无力做出任何改变的他感觉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女子的一声声无助绝望的抽泣早已化作一条条浑身赤焰的火蛇,钻咬着他的身心,啃啮着他的灵魂。然而,此时的云舒歌却并没有感到多少震惊,他觉得与其在这狼虎窝中被□□折磨而死,自我了断或许才是更好的解脱。
“臭小娘们,真他妈的扫兴!把她捞出来,无论是死是活,都给我抛到乱葬岗埋了!”司马安恶狠狠地说道,拂袖而去。
接着便是一群人乱糟糟的一片手忙脚乱……
云舒歌将头微微扬起,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即便不会有人看见,他也不想让泪水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先前的一片嘈杂犹如退潮的江水逐渐散去,直至重归于深渊般的沉寂。
等云舒歌再睁开眼时,便只剩下屋顶的井栏天花在夜明珠的荧光下清晰可辨。
即便只是个梦,也足以让他彻夜无眠。
☆、铜里铺
第二日清早,慕曳白和云舒歌正在房间里用早膳。
云舒歌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虽然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脑袋里却一直想着昨夜的事情,手里拿着筷子,却一口也没往嘴里送东西。
慕曳白看着云舒歌坐在那里发呆,微微皱起了眉,关心道:“你不吃东西,怎么会有力气做事。”
云舒歌正想的出神,被慕曳白突然的一句话兀的又拉了回来,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直到现在我还分不清楚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慕曳白淡然道:“你都说是做梦了,当然是梦境了。”
“可是那梦也太真实了,而且我好像在梦里见到了我们昨夜遇见的那个女子,但是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她。”云舒歌紧锁着眉头,“我昨晚一夜没睡,脑袋里全都是那个女子的绝望和无助。一直以来,我以为中扈国的百姓都是安居乐业的,即便偶尔有人遭遇不幸,也会得到官府的帮助。可没想到,竟还有人遭受着如此苦难,而且就发生在这昊京城内,就发生在我的身边。”
慕曳白叨起一根竹笋放进云舒歌的空碗里,说道:“无忧无虑,那是天人才能享受的福报。我们既生活在这人间国土,又如何能不承受苦难?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不吃饭并不能解决问题!”
慕曳白又盛了一碗添了许多蜜饯的米粥放到云舒歌的面前,继续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吗,今天的饭菜做的不错,你多吃点,吃完还要去上课。只有先把自己照顾好,才能有余力去帮助别人。”
云舒歌被慕曳白的这一席话点醒了大半,终于将粥碗端起,大口吃了起来……
学堂上,授课的夫子还没有过来。云舒歌拍了拍坐在前面的温如玉,问道:“如玉,你可认识一个叫顾长远的人?”
温如玉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当然认识,顾长远是户部侍郎顾征大人的长子,他的母亲也姓温,和我们家好像还是同宗,我和他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那扶风呢?”
“扶风?扶风?殿下说的可是秦扶风?”
“姓什么我倒不知,不过他与顾长远好像相交甚密。”
“那便是秦扶风无疑了,他好像是秦将军的一个侧室生的,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交,当初还是顾长远带过来的呢。”
“那你可知司马安是谁?”云舒歌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凌厉。
温如玉从来没有在云舒歌的脸上见过像此时这般阴郁的神情,莫名的竟有些紧张,继而说道:“也算认识,但是不熟。他的父亲也在户部任职,不过比顾征大人低了一个品级。据说此人不学无术,蛮横骄纵,欺软怕硬,是个十足的小人!我是断然不会跟这种人来往的!”
坐在一旁的魏宣仪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恶狠狠地说道:“若是我,不仅不会和他来往,还会见他一次,揍他一顿!”
温如玉看了一眼魏宣仪,他倒是相信在这位西牛贺洲的魏宣仪太子那里,什么事都是可能发生的,于是向着魏宣仪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继续看向云舒歌,说道:“不过他有个弟弟叫司马顿,人还不错,也很看不惯他哥的作为,我平日里和他倒是有些往来。不过殿下,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几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