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38)
“不过是无意间从旁人口里听到了这几个名字,一时好奇,所以顺便问一下。”云舒歌顿了顿,继续道:“你和我说说那个司马安都做了哪些小人行径。”
就在温如玉准备为云舒歌一一指摘他所知道的司马安的恶行的时候,授课的夫子突然走了进来,几个人赶紧调整了姿势,不再说话。
因为博学鸿词馆的午饭是所有的学生在食堂里跟着夫子们一起吃的,所以早间时候,慕曳白就嘱咐过服侍他们的仆役晚上不用送晚饭过去,也不用过去服侍。因为他知道云舒歌是不可能等到晚饭过后再出去的,而且他也不会有心思吃晚饭。
果然,一天的课程结束后,两人刚回到房间,云舒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急忙动身去了铜里铺。
铜里铺是昊京东郊的一个小庄园,约摸住着一百多户人家。
这里的很多人家在农耕之余还会烧铸铜器,而且工艺甚是精湛,在整个中扈国甚至五洲大陆都颇有名气,铜里铺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今日的课程不多,早早地便下了课,所以慕曳白和云舒歌来到铜里铺的时候,太阳还在西边高高的挂着。
铜里铺虽然地处京郊,却也还算热闹,往来其间的大多是来买铜器的。
慕曳白和云舒歌走近一间铜铺,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小童正在那里塑泥模,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云舒歌作了一个揖,道:“老伯,请问这里可有一户姓谢的人家?”
老汉本以为他们是来买铜器的,却不想只是来问路的,不由得有些失望,清了清烟嗓缓缓说道:“有是有,不过只剩下一个盲眼的老太太了。”然后抬起一只裹满着泥巴的大手,指向街道的一头,说道:“朝那边去,到左边第二个巷口往里走,约摸四五里的路程会看见一个莲花塘,莲花塘旁边的那户人家就是了。”
云舒歌又做了一个揖,道了一声谢,便和慕曳白朝着老汉指着的方向走去。
两人都是自小习武,身边大师如云,身手自然矫健,转过巷道,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一处池塘,只是池里的莲花早已凋谢,空有几根残杆还插在池塘里的淤泥中顾影自怜。池塘的旁边也确是有人家,不过不是一户,而是两户。
房子和池塘间用半人高的篱笆隔着,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掉进池里。靠东一户人家的门外有两个老太太正坐在那里剥花生,其中一个的眼睛好像是瞎的。
两人便要过去询问,突然从旁边走来一个老汉,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手里拿着一个长杆烟袋。
老汉猛吸了一口,又吐出几朵棉花云,说道:“两位公子是来买铜器的吧,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要往那边去才有呢。”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用烟袋指向他们刚刚过来的地方。
“我们这里的铜器可好了,你们可以多买点!”
云舒歌正要开口,慕曳白却先说道:“老人家,我们不是来买铜器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汉心头一惊,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找人?二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我们这里都是小老百姓,哪里会有公子们要找的人呢?”
“我们昨夜遇见谢秀莲姑娘,是她让我们来这里的。”云舒歌说道。
老汉暗沉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火焰般的光亮。
“什么,你们见到秀莲啦!秀莲还活着吗?那她怎么不回来呢?”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要喊出来,却又故意强压着,好似担心会被旁人听去。
云舒歌眉头微微蹙起,他也恨不得昨夜见到的是个人,而不是个鬼魂,沉声道:“我们昨夜确实见到了秀莲姑娘,不过并不是人,而是她的一缕孤魂。”
听到孤魂,老汉刚刚燃起光亮的眼睛变得比先前更加暗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终究还是死了吗?可怎么就变成孤魂了呢!可怜的娃呀!死了也不能安生。”
老汉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起来,很快便布满了织网般的血丝,“那秀莲为何会让二位公子来这里呢?”
云舒歌道:“秀莲姑娘的心里应该是有着极大的委屈,所以让我们来帮助她。否则,她也不会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投胎转世。”
老汉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说道:“二位公子请到陋舍一叙,若是二位听了老汉接下来的话,还愿意帮助秀莲,我老汉这辈子就是为二位公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云舒歌和慕曳白相视一眼,便跟着老汉来到了旁边的一间茅舍。
房间里有些暗沉,东西很多,却并不觉得杂乱。
老汉忙着用衣袖擦了擦桌旁的两个柏木凳子,然后示意云舒歌和慕曳白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长长地吸了一口烟袋,烟锅里的火星猛然红亮了许多,好似塞满了天河里的点点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