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哈哈一笑,压着声音,道:“掏粪!此事您可千万不要和三爷说,不然他就不会去了。”
“太坏了。”黄书吏哈哈大笑,“你说的我都想去看看掏粪的三爷是什么样子了。”
两日后开堂,钱道安陪着杜九言到衙门来,一边走一边还是不放心,“你真的认为,是陈兴安杀了苗义父母?”
他怎么看,陈兴安都不像杀人凶手。
因为陈兴安眼中的悲怆,绝望还有痛苦不是装的,甚至于,他服毒自杀也都不是装的,他真的想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和他像不像没有关系,”杜九言道:“有的人,杀人时凶狠毒辣,可完事后却又后悔莫及,恨不得以死谢罪。但这并不能冲抵他的罪行,杀人,就是杀人,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但你没有证据啊。”钱道安叹气,“就疯疯癫癫的苗义,还有他口口声声,他娘的魂魄?”
杜九言停在衙门外,淡淡道:“或许,真的是他娘的魂魄告诉他的呢,这世上的事,说不清楚啊。”
她杜九言也是一缕幽魂啊。
钱道安浑身一冷。
杜九言进去,路过人群时,有人问道:“杜先生,听说原告都疯了,告他好兄弟杀了家人,还是他娘鬼魂告诉他的,这案子您接了,没法辩啊?”
“先生、先生,您不要以为可怜别人就帮别人,虽然我们都知道先生是好人,但您不能坏了自己一直不败的战绩。”
“疯子虽可怜,可不足以让先生您为他付出这么大。”
小姑娘们很激动,想劝杜九言放弃,毕竟这个案子神神叨叨的,原告疯了,被告被原告打的重伤在身,还因为自责自杀了一回……
这个案子,原告不可怜,被告不可恨,听着就觉得没劲。
“我是为正义而战的讼师,从不去衡量这些以外的名利,所以大家不用为我担心,不管输赢,我只问初心不论成败!”杜九言拱手,笑呵呵地进去了,留下身后少女们一片惊呼之声。
这样的杜先生,实在让人无法不喜欢不尊敬。
钱道安抚额,嘀咕道:“这些话每次都说,大家居然还真信他了。”
“让一让。”余轲拱手,往衙门里去,少女们让开看也没看他一眼,三两个聚在一起,议论杜九言新的讼师袍子上,那一小朵红色的花蕊。
“一定是哪位姑娘给杜先生绣的,我也会,改天我也给先生绣一朵。”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绣花来。
余轲顿了顿,垂着头快步进去。
在众人身后,区恒和两位师兄弟以及周岩几人静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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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鸡汤引路(一)
“带原被告上堂。”付韬敲了惊堂木。
苗义走上公堂,陈兴安也被人用椅子抬着上来,两人行礼,付韬又问道:“沈军可到了?”
焦三颔首,到后堂请了沈军上堂。
如此,案件涉及到的人都已经到齐。
“杜九言。”付韬叹气,这一次连他也没有看懂,杜九言为什么主动去找苗义接这个讼案,“你既是原告,你先说。”
陈兴安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地靠在椅子上,目光哀求地去看苗义,喃喃地喊道:“义哥。”
苗义直挺挺地跪着,仿佛听不到别人说话,嘴里一直碎碎念,仿佛是在和谁在聊天。
大家看着心情极其复杂。
“七月十五的晚上,城外苗家村注定不平静!”杜九言开口,道:“因为这天晚上,有四名悍匪在司兵追捕之下,穷途末路进了苗家村。当时他们饥饿,疲惫急需要一个有饭吃有地方睡觉的地方。于是机缘巧合,他们进了苗义的家。”
“待进去后,随即沈百户就带着兄弟们追上来,双方一场打斗后,四位悍匪当场毙命。而令人气愤并惊骇的是,我的请讼人苗义,他的父母和已经怀孕的妻子,横死在房中。”
“刀从这里砍的。”杜九言用手给大家做示范,比划在自己的脖子上,“斜砍一刀,皮肉外翻,动脉断裂血流如注,房间的地面宛若血洗过一般,赤红,血腥令人崩溃不忍去看。”
外面传来一阵唏嘘之声。
“如此残忍至极的手法,实在令人悲愤到极点。”杜九言道:“但是,更令人气愤的是,这样残暴泯灭人性的凶手,居然是苗家一家人视作亲人的好友,陈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