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等人都听得站起来了,又见他在台上唱着唱着,忽然冒出一句:“众儿孙们,随我来向老祖宗贺寿……”然后后台处就钻出一长串儿络绎不绝的男孩子来,足足有三四十个,在台上排了三排有余,其中大的有二十多岁了,最小的是被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抱在怀里的小男孩,瞧着还不满周岁呢,齐齐跟着平郡王来向台下的老太妃贺寿。
老太妃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在场的宾客们也是一片哗然。竟然是平郡王带着一gān儿子、侄子们来给老母亲上寿,平郡王一系的子孙,除了方才已经露过脸的老四一家,全都在这里了。
平郡王一把年纪还愿意彩衣娱亲,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而跟在他身后的一gān小辈们,虽然年纪小,却都不是蠢人,待统一的贺词说完了,便争先恐后、你一句我一句地冲着老太妃说吉利话。老太妃也没能把这些孙儿全都认出来,但欢喜之qíng却不减半分。等到平郡王脱了戏服,带着孩子们下台来,老太妃就忍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胡闹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孩子们胡闹?也不怕大家看了笑话!”
平郡王却笑说:“都是自家人,儿子孝顺母亲,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怕什么笑话?”
青云在旁听了,不由得对这位远房堂叔大为佩服。
平郡王府的孩子都挤在戏台下,围着老太妃讨好,然姐儿本是他家人,自然是参与进行的,她的姐妹们本是坐在其他席上的,都赶了过来,一点儿都不愿落于人后。而那位老四媳妇也不甘心被平郡王妃夺了彩头,又重新叫了几个儿子女儿进来,一并围上去了。
青云就这么被挤到了边缘,但她也不在意,反而留意起其他在场的女客们。今日平郡王府摆宴,大部分被安排在前排的女客都是宗室本家女眷,虽不宜与平郡王府的男丁们太过亲近,却也不显得慌乱,只稍稍遮了面容,或是起身到附近略作回避就行了,倒是被安排得稍远一些的几桌皇亲、勋贵、朝臣家的女眷们一时没准备,纷纷躲开了,有的人慌慌张张地,也有的人行动优雅,不慌不忙,尽显大家风范,青云便特意多看了几眼。
这些女眷中,还真有几个随家中长辈前来的妙龄少女,青云隐约记得有三人是在清江王妃的候选名单里的,便特地记了下来。
正观察着,青云忽然听到离自己不远处传来低低地哭泣声。转头望去,却是方才在台上被人抱在怀里的那名不满周岁的小男孩,此刻正摔倒在地上,额头不知磕到了什么,红了一大片,他扁着嘴就哭出了声,立刻便引来旁人的注意,平郡王妃远远地she过来一道嫌恶的视线,方才在抬上抱着他的那名少年连忙上前抱起他,背过身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别哭,今儿是好日子,哭就不吉利了,当心挨骂!”那小男孩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扁着嘴,红着眼圈,倒是真的没有哭出来。
青云心中暗暗称奇,忽然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来赴宴的最大目的,便笑着走过去,随后拿起旁边桌面上摆的佛手,哄那小男孩:“别哭,你瞧这个好不好玩儿?又香又大,给你玩儿好不好?”
小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她,又望望那佛手,伸手碰了碰,又缩回去了,怯生生地看向旁边的少年。
少年小声说:“拿吧,多谢这位姐姐。”小男孩犹犹豫豫地又摸了摸佛手,青云便将果子塞进他怀里,他抱住了,闻了闻,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
少年看着青云,又回头看了看那一堆热闹的人群,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可是温王叔家的?”
青云笑了笑:“我是,你是平郡王府哪一位兄弟?”
“我是三房的老五。”少年缩了缩脖子,“我们家两年前就分家出去了,如今就住在王府后街的落花巷子。我家里也有几个姐妹,姐姐若是得了空,不妨叫她们来家陪着说说话。”
青云怔了怔,心中有些意外,也不搭话,只问:“这孩子是你弟弟?不知排行第几?”
少年这才惊觉自己还不曾介绍怀中男孩的身份,忙道:“他不是我亲弟弟,是这府里的孩子,排行第九,原是前头那位王婶……就是第三位王婶生的。”顿了顿,“前头那位婶娘去得早,但她在世时,对我们这些旁支很是照应,九弟自幼失恃,我们住得远,帮不上什么忙,今儿见了面,见府里人多杂乱的,就想着多照应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