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又絮絮讲了一些媳妇为人处事的规矩,郁均瞧着屋子里气氛凝重,就挑了几件今天与世子闲话来的趣事给她们解闷。
晚饭后,金氏去了郁惠那儿,说是娘俩儿说说话,不让郁琮与臻璇一块去听。臻璇嫁过一次人,虽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也能想到金氏会悄悄与郁惠说什么,倒是郁琮完全闹不明白,又不敢真的凑过去,只好缠着臻璇说了好一通话,说着说着又绕回到穆五娘身上去了。
“表姐,你说说,一个姑娘家哪有她那样儿的,换了随便哪个旁人,都不会说出那种话来吧。”郁琮撇撇嘴,她没有亲耳听见穆五娘那一番话,可在花厅听臻璇那么一说,当时就嗔目结舌,事后又从丫鬟婆子那儿听来了穆五娘当时的嚣张语气做派,更是难以置信,“且不去说她怎么会有那么不讲理的脾气,便是那些话,她比我们两个还小吧?怎么想得出来?”
臻璇被郁琮这么一提,倒也觉察出几分来,支着下巴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教穆五娘这般说的?那也不会吧,穆家也是大户人家,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教一个姑娘?便是不想着要教导好了,也不至于给故意教坏了呀。那六太太看起来挺精明的,又是穆五娘的亲生母亲,她不会这么做的,若是别人要教坏她的女儿她能不着急?”
郁琮原也就是提个想法,没有往细处去分析,两姐妹这么一说,各自都觉得对方有些道理却又有不合理之处,琢磨了一会也没个答案。
郁琮揉着太阳穴,半趴在桌上,摆了摆手,道:“不想了不想了,那种深宅大院里的事儿哪里是我们这种小人家能想明白的,谁晓得那穆五娘到底是随意听别人提了几句就记下了,还是有人故意教她的,兴许她们自己家里不太平,彼此陷害作践呢。”
“什么她们家里呀,等明儿这个时候,表姐也是她们家的人了。”臻璇也放弃想了,挑了个话逗郁琮。
“不管,姐姐一辈子都是我们家的。”郁琮一副耍赖摸样,急匆匆站起来,道,“我去瞧瞧母亲与姐姐的悄悄话说完没有。”
郁琮说罢就要往外走,桃绫挑了帘子要进来,差点撞到一处去。
“琮姑娘要走了?”桃绫险险避开,向郁琮行了礼,道,“正巧刚才舅太太遣了人来说,明日还要忙上一天,让琮姑娘与小姐早些休息。”
“母亲传了话来了?”郁琮一听,忙又问,“母亲与姐姐说完话了?”
“似乎是说完了,催着早早休息。”
外头远远听见打了二更,郁琮听着那更夫走远了,道:“是够晚的了,我也不去打搅母亲与姐姐了,表姐也早些睡吧。我明日一早再来寻你。”
桃绫打了水要与臻璇洗漱,臻璇回想起下午金氏看她的寻味目光,便想再去找金氏问一问。
郁惠房里那一番话,倒是不会让她再觉得金氏是因为她与穆五娘动手而恼她,只是想不出答案,心里老觉得搁着事,不舒服得紧。
臻璇和桃绫说了一声,披了件衣服,往金氏的屋子去了。
夜已经深了,丫鬟婆子多数也已经休息了,耳边只有夏日虫鸣,悉悉索索,听得久了,也不觉得烦躁,反倒是心静了下来。
桃绫低低挑着灯笼,扶着臻璇一路走进金氏的院子。
屋里还未熄灯,看影子,除了金氏之外,季老爷也在里头。
臻璇正要上前唤门,就听见季老爷颇有些不满的声音。
“我当年当真是被糊了心眼,才答应把大姐儿嫁到他们穆家去。”季老爷很生气,也许是想着夜深院中没什么人了,也没故意压住声音,“若不是为了大姐儿的名声,他们露出想退亲的意思的时候,我早就答应了。当初看着我们好时,凑上来求亲,现在看不起我们也就算了,还这般咒骂!”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金氏倒了杯水给季老爷,道,“他们穆家是个什么模样,咱们这几年也看清楚了,要不是看在五爷对大姐儿那片心上,咱们便是拼着名声不要了,还能委屈了大姐儿?”
臻璇听到这里暗自点了点头,季老爷能为了守寡的妹妹上门,对女儿只怕会更加好了。
“也是他们穆家太过分了,竟然连大妹妹牵扯上了。”金氏接着道。
“我那可怜的妹妹哦!”提起季氏,季老爷的声音很是悲伤,还轻轻咳嗽了几声,“她命已经是那般苦了,二十出头就守了寡……当真是无耻小儿,没半点口德!咱们璇姐儿脾气那么好,听了这话都要忍不住动手。动得好啊!大妹妹没有白白生养这两个,若是璇姐儿今日顾及大姐儿没有动手,我才要狠狠教训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