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酸,眼泪冲眶而出,不禁握紧了桃绫的手,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舅舅一家待母亲与他们姐弟很好,这是臻璇一直都知道的事儿,可当牵扯到郁惠的利益的时候,舅舅还能这般说,真是让她暖心。
抬手抹了抹泪水,臻璇刚要出声,就听见金氏又开了口。
“也是世子关照,璇姐儿那一巴掌真要下去了,那是可大可小的。往小的说,是几个姑娘闹脾气,往大了说,是一家子姑娘的教养名声。虽是那穆五娘有错在先,但璇姐儿动了手,各打五十大板的错。若不是世子一拦,咱们大妹妹还不又要平白背上一个不会管教子女的罪过,累了裴家其他姑娘的名声,璇姐儿以后在姐妹间可就不好自处了。”
金氏说的这些,臻璇原也没有想到,不过是那时气急了非要教训一下穆五娘,此时听金氏这么一说,倒也感激起了颜慕安。
不管颜慕安是出于什么原因打了穆五娘,到底是帮了她一把,只是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亲自道声谢谢。
“还有一桩事,我今日怎么瞧都觉得有些怪异,只因没个定论也没有跟璇姐儿说,老爷您听着同我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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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郁惠出嫁(一)
离屋子还有一段路,金氏的声音不比季老爷响亮,臻璇听得没有那么清楚,只晓得跟自己有关,应该就是来时想好要问的事儿,于是赶忙蹑着步子上前几步。
“颜家两姐妹对璇姐儿特别客气热乎,还提出了想璇姐儿过府相聚,这是什么缘由?真的仅仅是对了眼缘?”
金氏问完,季老爷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一会,才道:“夫人的意思是,有人交代了她们要与璇姐儿亲近,甚至比和大姐儿二姐儿还亲近?”
“我也就是一猜。莫不是老王爷的意思?”金氏这般问着,心里却没有底,只是试探着开了口。
“要是亲近璇姐儿,那定是要与裴家亲近了。只是,那是永凉王府,是皇亲国戚,况且又不理朝堂之事,哪里需要去与一个官宦人家套近乎?”季老爷摆了摆手,复又一琢磨,道,“倒也有另一种可能,是那颜二太太的意思。”
金氏听季老爷这般一说,也是心下一惊,问:“老爷是说,是穆家那两位京官老爷想拉拢裴家?裴大老爷又要升官了?”
臻璇听到这里亦是有些吃惊,她本就觉得颜家两位姑娘待她很是热情,只是闺阁女子相交,她也没有父兄在朝中,人家王府的姑娘能图她什么,因而也没多想,却是忘了还有一位大伯父是实打实的内臣。
金氏与季老爷又说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了,也就吹了灯歇了。
臻璇站在院子里,晓得现在不是去打搅的时候,与桃绫一道回了自己屋子。
桃绫也听见了季老爷夫妇的话,替臻璇整床铺的时候,安慰道:“小姐也别太记挂了,奴婢瞧着颜家那两位姑娘还是不错的,至于能不能与王府来往,是不是会牵连到大老爷,咱们回去问过老太太不就晓得了?”
臻璇点头,知道桃绫说得不错,又回忆起来绍州路上客栈借宿的事儿,那颜慕安也是晓得他们是裴家的才肯让出一间院子来,是想与裴家亲近,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对王府与穆家有不好的印象,臻璇还真是说不清楚。
这一夜臻璇睡得极不稳妥,梦里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有郁惠,有季氏,有颜家姐妹,天边才露白就醒了过来,身子虽是很累,却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梳洗打扮。
郁琮踩着点儿来的,与臻璇一道直接去了郁惠屋里。
郁惠刚换好了嫁衣,坐在梳妆台前,金氏拿着檀木梳子,细细把她的头发理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金氏念着念着就红了眼眶,声音都隐隐有些发颤了。
一旁候着的丫头一瞧,赶紧挤出笑容,脆着声儿催道:“太太,还没梳完呢。”
金氏闻言,忙点点头:“对对。”
梳头是不能断的,这样才是一帆风顺平平稳稳,她赶紧收了情绪,又开始梳:“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待梳理完毕,又麻利地盘起长发,戴上凤冠。
远远的,宅子外的巷口传来了迎亲乐队的花鼓唢呐乐声,热热闹闹地往季家院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