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琮听完,似是懂了又似乎是没懂,歪着头继续问道:“那王府能靠得上吗?姐姐以后要仰仗他们?”
金氏也是有心将自己的一些处事心得与几个姑娘讲道讲道,郁惠是定要懂得多些的,郁琮和臻璇年纪还小一些,还有更多的时间来教来体会,此时多听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她耐着性子,把能想到的一点点说出来:“虽然在这桩婚事上,王府出了不少力,但是能依靠也不过就是依靠着几日。老王爷不过是关心自家名声,等大姐儿当真进了门,婚后日子过得好坏,与他又有什么干系,只要不是坏风声传出来,只怕是会睁只眼闭只眼了。况且,一个绍州一个甬州,王府里就是想管也够不着。明日婚礼上倒是不用担心出什么事,他们把自个儿的面皮看得比我们金贵多了,哪里舍得出点岔子给人瞧笑话。”
金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认认真真看着郁惠的眼睛,道,“大姐儿,大宅里过日子,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五爷喜欢你,肯帮衬着你一些,那是你的福气,可千万不能万事都依靠他,怎么说那都是他的血脉亲人,不要让他为难了。穆家上下对这桩婚事是反对的多赞同的少,你到时要细细分辨,不要被人诓骗了还不自知,平白给人抓了辫子。还有一样不能忘记,咱们季家是比不上从前了,没有能让他们穆家忌惮的身份,可咱们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不能让别人随意揉搓。有些人,你避让她,她晓得你的心,不再为难你;可有些人,你越避让她越瞧不起你,一个劲得找你麻烦。”
郁惠知道金氏这些话是金玉良言,等明日出了这道门,在夫家的日子再也没有父母顶着,一切都要靠自己,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重重点了点头:“母亲,我记下了。”
臻璇低垂着眼,这一些前世出嫁前从没有人教过她,如今来听,体会良多。
回忆起来,当日一进门就晓得定有人瞧不起她,又不得臻彻喜欢,一直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与人来往,就是大奶奶孙氏想与自己走近一些,都因为她先低看了自己而躲得远远的。
孙氏没有坏心,见自己不愿亲近也就作罢了,并不与她为难。
可贾老太太与苏满玥那儿,她本就晓得她们视她为眼中钉,还一味避让,最后被人陷害一步步逼到死路。
若是能早几年听到这番话,是不是会好一些?臻璇不知道答案,也许没有经历过那两年的日子,这一些话听在耳朵里也不见得能领悟多少吧。
郁琮听了这些又是另一番心境,她的姨娘赵氏就是一位一直避让之人,赵氏脾性温和,不喜争斗,何况妾大不如妻,老太太去得早,一家上下全由金氏做主,她便是爱争也争不到半点便宜了。
好在也是吃透了金氏的脾气,金氏自己有儿有女万事足矣,季老爷待她又器重尊敬,又是个晓分寸有眼识的,不会咬住人不放,把人往死路里逼,姨娘便选了退让一路,给自己图个清静,也给郁琮谋个将来。
姨娘是出身不好,其实是一个聪明人,郁琮从小到大都是这般认为的,如今听了金氏的话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
金氏见几个姑娘都若有所思,心中宽慰不少,这些事儿,听过是一回事,能不能懂又是另一回事了,只盼着这三个都有一颗玲珑心,将来也好少吃些亏。
她看看郁惠,又瞧瞧郁琮,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臻璇身上。
金氏的目光意味深长,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臻璇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捏了捏衣袖,问道:“舅母,我有哪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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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探新妇(七)
金氏听臻璇这么一问,面上表情一滞,马上又挂上了笑容,指着一旁的臻衡道:“我在看衡哥儿,这孩子,刚才也定是生气了吧。现在在这听我们说了半天,可别是闷坏了他。卢妈妈,带着衡哥儿去园子里转转,再取些点心填填肚子,前头午饭时规矩多,怕也没吃上多少,别饿着了。”
奶娘闻言,应了一声。
臻衡心里存着事,倒也没听一屋子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因而也没觉得烦闷,听见金氏叫他,才茫茫然抬起头,感觉到肚子确实有些饿,就谢了金氏一声,跟着奶娘出去了。
臻璇微微蹙眉,金氏刚才那般看着她定然不会是在想臻衡的事,只是金氏不肯明说,臻璇也不明所以,只是猜测是否是当着季家姐弟不方便说,便不再追问,只记在心里,打算回头有机会再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