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金收兵!”樊隐岳命道。
梁光眦目不解,“樊参赞?!”
樊隐岳回眸淡睨,“回帐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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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不一鼓作气,攻下他娘的这座破城?为啥收兵?”梁光眼珠瞪得暴凸,连连逼问。
“如此攻打下去,我军伤亡太大。”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樊参赞若不敢看,可闭上眼……”
啪!
素掌拍上桌案,响声不轻不重,却足以令得梁光闭上嘴,收回妄语。
樊隐岳面容平静,妙目内浅蘊风暴,道:“梁将军,打仗的确会死人,但不能无谓伤亡。这话,你可赞成?”
“……赞成。”自知言语有失,梁光耷下眼皮,道。
“奭军的强悍非万和、辽远部落所能比拟,若一味强取,只会徒增伤亡。即使梁将军上去,在对方士气高涨的情形之下,亦何难讨得便宜。鸣金收兵,截敌之气,使其不能贯
如长虹,我自认为并无不妥。”
“……是末将失言。”梁光活脱脱军旅之人脾性,有话即说,有错即认,直直去,毫无心机。
“明日攻城,当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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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同刻,异城异地。
奭氏瓜形宫灯照耀下,装饰简洁,布置大气,又不失女性情怀的皇家书房内,风华绝代的佳人持笔不辍,辛苦劳作,突然间风吹帘动。她心有异感,扬长睫,见得灯影暗处,
站了魂牵梦绕的男人。
“关郎?”南宫玖低低讶呼,美眸惊瞠。
“我有话要说,你好生听着。”
确定不是梦中,她掷了笔便要欢迎,“关郎……”
“你站住别动,我说完便走。”灯下男人负手而立,不欲坐,不欲停。“事关奭国前程,你不想好好听么?”
欢颜僵凝,纤足骤停。
“天峙背叛了你。”他道。“他已经成了羲国南院大王的内应。”
“不可能!他是我的……”
“岳峙是我的亲兄弟,又如何呢?”
她剧摇螓首,“不会,我那样的信任倚重他,他不会背叛我,背叛奭国!”
“你不信,我无法逼你相信。”启身,抬足。
“关郎!”南宫玖不相信男人就要这般离去。“你,仅仅为了这个?”
“此间事,早已与我没有干系。我说这一声,只是尽一个奭人最后的本分。”
“最后的本分?”绝色娇颜上有凄有讥。“关郎,你对奭国只剩这一点本分了么?就算奭国对不住你,九儿对不住你,你还是奭国的二皇子,十五岁即名扬四海的别勤亲王!
你的血,你的ròu,无时不在提醒你这一事实!”
关峙淡道:“那个人早已经被放逐到蛮荒之地,血与ròu早该被毒蛇与瘴气所腐所噬,再也提醒不了什么。”
“你……”
“告辞。”如时,要离去,谁也挡他不住。
逐三二
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气寒,风恶,天昏,地暗。风头如刀面如割。
号角贯穿天地,杀生响遏云穹。
攻城开始。
“李千户带一百壮丁轮班交替攻撞城门,冯副将指挥*****队射压城头,梁将军率众缘梯攻城。各方行动须既墙若山洪,速如疾雨,不给对手一丝喘息之机!”
各方按参赞部署,令发而动。
遽然间,樊隐岳纵马快驰,疾至战火纷飞之处,下马拣起地上一柄腰刀,冲上云梯。
有兵士得见,急喊:“樊参赞,危险,您快回去!”
“诸位兄弟在前面拼命,我如何坐得住?本参赞要与诸兄弟同生共死!”
“樊参赞好气魄!”兵士精神抖擞。“诸位兄弟,樊参赞和咱们同生共死了!”
“啊——”诸兵士呼声如涛,随她身后,前赴后继。
梁光回眼觑一眼,这位女参赞。后者面容坚毅沉冷,在箭矢火翎中,攀梯向上动作没有丝毫畏葸停顿。不由他热气蹿喉,脚尖踩在梯阶,拔起身形,呜哇大叫着落上城头,大
刀挥舞,势若破竹。
有他在前,其后有将士皆作效仿,城头奭军大乱,抵御之力,给了羲军占上城头的破绽与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