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苦垮了一张桃花脸,捧胸样哀,“小海,你好坏,你伤了我还不够,还在提起他时作出一脸的甜蜜状,呜呜,我好伤心,好伤心!”
一脸的甜蜜状?我抚了抚脸:有么?
“……呜呜呜……不哭了。”苍山以袖掩面假哭半天,我睬也不睬。许是觉得一个人表演太单调,他戛然而止,抬脸时已是一脸正色,“说说你罢,几个沧海是怎么回事?皓然说,皇帝押着一个沧海,云氏首又说你已与秋远鹤联姻。难道你已经修炼成什么伟大到不行的一人多身术了么?”
“没有什么伟大到不行的一人多身术,只是三人一面而已。”苍山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我没打算瞒他,且敢确定他必定很乐意让秋长风小小焦急一下,遂将无云大师所托一一告之。
“哈哈哈,好,无云那个老和尚真是可爱,想得出这样的法子,好啊好啊……”
看罢。我就知道。
“小海,小海,你真得瞒得秋长风,没让知道一个字?”
“……真的。”
“哈哈,你做得太对了!哈哈“小海,哈哈……太对了!”苍山拍掌大笑到够本,又指着我的肚子道,“小子,你听见了罢?老爹很不讨人喜欢呶!你娘也不是那么喜欢他嘛……”
他指手戈脚,乐此不疲,直到觉得有必要正经下来了,才道:“我敢说,无云大师一定窥得了什么天机,为了顺应或是推动天命,方会做如此安排。不妨仔细想想,这个安排下来,谁会是最终的得益者呢?”
“我和管、冷她们也曾细细琢磨过,并没有得出结论。以当下的时局,鹿死谁手尚无从确定。”
苍山颔首,“目前这纷乱境况的确不好太早下了定论。但秋远鹤广纳巫人,又以联婚之名扣住你,把巫界拖进这场纷争是一定的了,巫界首领须在最关键时登场,方具震慑之用。”
我觑见他眼里烁出的兴奋光芒,“如何震慑?”
“山人自有妙计,哈哈……秋长风那厮,活该被瞒着,哈哈……”
又来了。我周围的人,有没有一个正常的?我很同情地忖思着,同情自己。
河州城前,一月之间,连开三役。
第一役,皇带与襄阳侯。
第二役,秋长风与襄阳侯。
第三役,竟是一场三方混战。
“襄阳忒是狡猾,我们中了他的算计了!”有谋臣懊恼道。
“是,的确诡诈多端,竟引得我们与朝廷兵马打在一起,襄阳侯太卑鄙!”有武将咆哮。
“幸好国君及时下令撤军,不然被襄阳侯从中渔利,就更教人气恼了!”
谋臣武将,各抒胸臆,多是忿忿不甘之声。正位上的秋长风坐得犹是四平八稳,颜淡笑浅。
“各位也不必如此愤慨,所谓兵不厌诈,在战场上。以任何方法制敌都是最平常事。”白衣秀士裴先惑道,“何况,以上种种变故俱在国君意料之中。”
“哦?”诸人齐愕,“国君意料之中?”
“正是。”秋长风依然未语,裴先惑侃侃而言,“与朝廷兵马起战,是早晚之事,这一点各位心知肚明。那日天有淡雾,襄阳侯子我们与朝廷兵马遭遇引起两方误斗,国君早已识破,但将计就计,是为借机试探朝廷兵马的战斗力。唯如此,真正开战时,兵士才不会再心存畏惧。”
“有道理。”有人拈须点首,“兵士们对着皇家兵马,多少都会存着一丝忌讳,那一场战下来,虽然我们也小有伤亡,但总是让他们明白,所谓御驾亲征,也不过如此。国君妙算,妙算。”
当即有人附和:“国君妙算,我等管窥蠡测,汗颜之至。”
秋长风摆手,开口:“各位不必妄自菲薄。等在我们前面的时手,都很强大,小觑不得。本王要仰仗的,是各位的谋略,大事非本王一人所能成就。”
臭狐狸,还说得出这般虚怀若谷的话,罕见呐。
“愿为国君尽忠效命——”山呼海应,满帐人群跪落。
仅一语话,就引得这般?这就是臭山头和我提过的“驭人之术”?
待激昂的群情稍作平息,裴先惑又道:“只不过,因那场战,皇上发来诘救,国君回书禀明误战之因,而皇上再发谕命,要国君进河州城面禀因由。”
“要国君亲去?那可不成!这一去,勿庸置疑,必定凶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