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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镜(出书版)(51)

然而,头顶的夜空漆黑如墨,暴雨倾盆而下,他的呼喊声被湮没在雨里,没有丝毫的回应。唯有那一株忽然出现在黑夜里的牡丹花在雨中轻轻摇曳,娇柔的花瓣轻抚男子枯槁清俊的脸颊,宛如情人的手指。

忽然间,有人在背后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清冷而诡异。

“谁?”他悚然一惊,回头去看身后——电光明灭中,映入眼角的果然是一个纤细美丽的女子身影,站在满院花木最深处,全身笼罩着一层微光,影影绰绰如同仙子。

“巾儿!”徐侍郎惊喜万分地站起来,然而那个幻影却忽然消失了。

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风声萧萧,草木簌簌。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双黑暗里伸出的手是纤细冰冷的,软若无骨,身影却是冰冷而坚硬,“难为你至今还记得她——莫非是心怀愧疚么?”

徐侍郎全身一震,一股冷意沿着脊背冲上脑来,全身顿时不能动弹。

不,不对!这个声音……不是巾儿!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葛巾虽死,一念却还牵挂在你身上,所以才幻出了这一株御衣黄给你。”那个声音低低冷笑,冰冷的手慢慢扣上了他的咽喉,“可惜,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依旧还是想拿它去讨好权贵!”

手指忽地用力,血脉被一瞬间截断,他顿时不能呼吸。

“既然你那么想见葛巾,我可以送你去,”那个女子的声音淡漠而冰冷,十指在喉头忽地扣紧,背后那人低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么?”

她的声音清冷而凌厉,带着说不出的杀意,令人凛然。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仿佛是有一阵风拂过,满园花木簌簌一动,只听那个背后的女子“啊”了一声,语气中流露出惊讶,身形倏地往后一闪。在徐侍郎即将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那只夺命的手从他的咽喉上霍然松开了。

“谁?!”咽喉上的力道一失,徐侍郎已经迫不及待地回过头去,想看看那个在牡丹花开时悄然走来的神秘人是谁——然而大雨倾盆,庭院里又已经空空荡荡,除了那一朵美丽到妖异的牡丹,哪里有半分色彩?

徐侍郎顾不得再去找那个神秘人,踉跄着扑倒在花下,泪流满面。

“巾儿……巾儿……”徐侍郎茫然地望着御衣黄,颤抖着伸出手,仿佛想触摸一个不存在的面颊,口中不住地喃喃,“是你么?是你在天有灵,送了我御衣黄,对么?刚才那个人是谁?她说要带我去见你……”

无人回答他的话,黑暗中只有暗香浮动。

“我知道江上一别之后,你一定在那边等了我很久。不过,不要急……”徐侍郎抬手抚摩着灵位,低声咳嗽着,唇角浮出一丝苦笑,“很快,我就会来找你了。”

那一株御衣黄在风里摇晃,窗外大雨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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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分,大雨中帝都空荡荡的御街上只有一位黑衣男子拉着白衣女子急行。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打伞,可虚空中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笼罩在他们头顶,那样大的雨竟然没有一丝落在他们衣襟上。

走到了清波门外,白螺奋力一甩,终于挣开了对方的手,“湛泸,又是你!”

“刚才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动手杀人?”黑暗中,那个男子低声责问,“你难道不知自己如今已是待罪之身,若再犯下杀业,就会受到神形俱毁的责罚么?”

白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满脸不屑。

“好吧,我知道白螺天女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五雷之刑都折不了你,这些又算什么?”湛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苦笑,“但是牡丹花神是自愿与王母以三世为约的——如果今日她真的被那个男人辜负,也是她的命,轮不到你来为她抱不平。”

“那个徐君宝为附秦府权势富贵,竟然不惜出妻求荣!”白螺愤然,“湛泸,上次你阻拦我救苏盈,今日又阻我为巾儿复仇——若不是看在我们数千年的情分上,我早已与你翻脸。”

湛泸蹙眉回头看着她,“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若是玄冥在,定不会阻拦我。”白螺声音冰冷,“湛泸,你不日便要返回天界——能阻得我一时,难道还能阻得我一世?这种人,我是非杀不可!”

湛泸静静凝望了她片刻,眉间忽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螺儿,不要总是将我与玄冥相比较。”他低声叹息,“当年沧州大旱之事发生时,我尚在下界陪伴神宗皇帝身侧,不能及时返回天界——你可曾怪我?”

“我倒是庆幸当时你正好不在。”白螺笑了一笑,“湛泸,你真的会帮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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