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魏紫!”没有理睬那些人的阿谀,看到一株已经蓄起了花苞的牡丹,高瘦中年人吸了一口气,忙问,“姑娘,这牡丹怎么卖?我全要了。”
“一百……一百两银子一株。”布衣女子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出价。
“这么贵?”高瘦中年人心中一喜,知道眼前五株全是难得一见的名品,一百两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然而却是不露声色地压价,脸现为难之色,“看样子是姚黄魏紫——但是有的连花苞都不曾有,谁知道开出来是啥样?色差一分,价便差了十倍昵。”
“客官尽管放心。除了姚黄魏紫玉楼春,剩下来的两株,一株是绿蝴蝶,还有一株是御衣黄——都是好花,我不骗你的。”见对方有一口气全买下的意图,布衣女子眼睛微微一亮,“如果您一起买下,还可以少五十两。”——一起买下也好,这样她就可以早些回家,不用在那么多人前抛头露面了。
“姑娘莫开玩笑,牛吹得大了会飞——绿蝴蝶和御衣黄据说是洛阳才有的稀世名品,移到外地便多半无活。”仿佛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蔡二爷冷笑起来,“连大内皇宫的御衣黄都是一年一度在开花之时从洛阳快马送来,你居然能在汴京种出御衣黄?笑话!吹的吧?”
“才不是昵!”布衣女子一下子抬起了头,满脸愤怒,仿佛这样的疑问大大损害了她的尊严,“如果阁下真有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是最正品的御衣黄,何必这样诋毁人!”
她一把抱起牡丹,回头就走,“你这样说,我不卖给你了!”
蔡二爷本来只是想冷言压价,捡个便宜,然而在女子抬头怒视的刹那,却被那样的艳光绝色所震慑,不自禁心神一荡——居然是个国色!虽粗服蓬首,也难掩其美,更何况此刻倾国名花相映,更是动人心魄。论起来,就算是相爷府邸里,也不曾有可以比拟的美人吧?
那个布衣女子匆匆将几株牡丹放入背篓,准备去别处叫卖,然而方要离开,眼前却是挡了一只手。蔡二爷回过了神,又嬉笑着凑了过来,拉住她的背篓,“好好好,姑娘,一株一百两就一百两……二爷也不缺那几个钱,随我到我府上去取吧。”
“我不去!”布衣女子愤怒起来,挣扎着夺回那只篓子,执拗地道,“我说过不卖给你了!”
“呀,小丫头不知好歹!蔡二爷肯买你的花算是你的福气了。”旁边有帮闲开口,笑嘻嘻地起哄,“看来是个乡下丫头,不知道我家二爷是什么身份吧?当朝蔡太师可是二爷的堂兄弟!嘿嘿,还是乖乖随我们回去,不会少了你好处。”
“我不去!”布衣女子用力挣扎不脱,却心疼自己种的花,不肯放了那只背篓。
“这可由不得你!”蔡二爷见她居然软硬不吃,也发起怒来,冷笑一声,“不去,就给我抓她到衙门里去!一个寻常百姓哪里来的御衣黄?一定是从哪儿偷出来的!给我抓回去问个清楚!”
“是,二爷!”帮闲们一哄而上,夺了她手里的花篓,将女子围在中间。
“青天白日,你们怎么可以诬告良家?”布衣女子见这等声势,知道今日难以脱身,反而站住了身,怒骂,“蔡太师又如何?花石纲弄得天下民不聊生,都是这误国奸臣害的!”
“居然敢当众诋毁太师?”蔡二爷吓了一跳,真正发起怒来,觉得众人围观下不对眼前的女子薄施惩罚不足以挽回面子,吩咐,“小的们,给我掌嘴!”
左右一声吆喝,便架起那个女子,一个小厮挽了袖子,气势汹汹走上前去。
“谁敢!”挥出去的巴掌还在空中,人群外忽然有个声音厉叱,言语中有一股压迫力,让那个小厮居然不由自主地顿住了手,“都给我住手!”
众人一时哗然,不知道谁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管蔡二爷的闲事。
转过身循声看去,只见一位女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那个为别人出头的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肩上还停了一只白鹦鹉。她看也不看蔡二爷,径自走到那个打人的小厮面前,手只是微微一挥,也不见如何动作,那个小厮便惨叫着跌出去一丈远。
“你又是谁?敢来管二爷我的事?!”见搅了自己好事的又是一个女人,蔡二爷越发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愤怒得瘦脸发青,“来人,给我连着一起拿下!”
随从们放开了布衣女子,转而扑过去擒拿来人。然而那个女子手指微动,那帮随从们陡然间就觉得半身酸麻,动弹不得,纷纷叫着跌了一地,“妖法!这个女子会妖法!”
蔡二爷一看讨不了好,脸色有些惊惶,想要扔下一句狠话就溜回去搬救兵。然而,眼睛在女子身上一转就移不开,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天,今日难道天下绝色都云集到这天津桥了?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的容色,居然亦是清丽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