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啊,公子。那位先生第三天早晨就死了啊!”
“死了?”
“是啊,死在他的那栋屋子里,身上没伤也没啥的,但门口处一滩血……”
“哦……这倒奇了……”
“还有更奇的,公子。那天夜里,我们所有守在少爷房门前的下人都又看到那个新娘子了,也没见她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来,只是突然间就觉得有个鲜红鲜红的人影站在了少爷的房门口,然后一下子就朝房里走了进去。”
“那你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会儿也不知怎的,我们动都不能动。等到好容易能动了,冲进屋,那新娘子早就不见了,只有少爷全身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气都几乎喘不上来了,但那个……”说到这里脸微微一红,含糊道:“那活儿却仍还竖着……”
话音未落头顶上啪地挨了一扇子,严小莫捂着头痛呼道:“公子做什么又打我!”
书生展开扇子遮了半张脸:“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笔带过。”
“哦。”严小莫摸了摸头咕哝了一句,心说都是爷们怎的弄得跟个娘儿们似的,听见这么些东西还一本正经的,于是咽了咽口水,继续又道:“那之后,几乎每日都能见到那新娘子出现,却根本没人能阻止她,也不晓得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鬼还是妖怪……眼看着少爷一日不如一日,全庄人光是着急,但谁也没法子。直到后来,听说镇里道观住着位高人,于是庄主就命小的们去请,要说,那高人要价真是贵,坐堂五十黄金,上门一百。不过,他也确实是高,因为自他一来,那新娘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少爷的病也立刻就康复了起来。”
“那位高人,莫不是就是今日你带着百两黄金要去请的那一位?”书生问。
严小莫点点头。
“这倒怪了,既然那新娘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你家少爷的病也康复了,怎的又要来请。”
听他这一问,严小莫那张脸又皱了起来,哭丧着道:“因为那新娘子又来了。原先那道士在我家庄子大门和少爷的房门前各立了一把剑,此后再也没见那新娘子来过。可是这次新娘子登了桥来的,那把剑挡不住她了……”
“桥?”
一字刚问出口,突然这书生脸色一变身子蓦然地朝后一闪。
与此同时一只枯瘦的手兀地搭在了他手腕上,在他欲要再次朝后退开时,伴着一道沙哑苍老的嗓音,严小莫见着条灰色身影倏地出现在这书生边上,将他猛一把扯住:“妖孽!何方来的妖孽如此煞气冲天!”
梵天异事录之一 白骨桥7
五.
来者是个年过半百的瞎眼道士,头发斑白,面色蜡黄,人瘦得像根细竹杆似的,刚说完话就一阵咳嗽,但抓着书生的那只手却相当有力。
严小莫一见到他两眼就直了。
说此人是瞎眼,实际其实是无眼,因他眼眶里那两只眼球不知出了什么事全都被取走了,只留皱巴巴一层眼皮覆盖在眼窝外,让人不敢对其正视。
他用那样一双眼朝着书生的方向,好似能见到他一样。
感觉到那书生使劲挣扎了下试图再次朝后退开,他身子突然猛朝前一斜一巴掌便朝那书生天灵盖上拍了过去,嘴里哈的一声怪叫,照那架势竟是要将这书生的头活生生拍碎!
严小莫不由闭眼倒抽了口气。
半晌没听见什么动静,以为书生就此被拍断了气,便慢慢睁开一丝眼缝儿朝那方向看了过去。却没见到书生的尸体,连影子都没见着,原先他站的那位置只有老道士一个人空着双手立在那儿,皱巴巴两只眼眶上眼皮一阵抽动,他按着胸脯急促地喘着气,一边再次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道长……”见状严小莫忙刺溜的窜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扶了扶直,一边恭恭敬敬叫了他一声。
“严小莫,”李老道虽然眼看不见,却一口便叫出了严小莫的名字,这倒叫这孩子有点意外。“严小莫,那新娘子又到你家里来了么。”
听他这么问,严小莫忙点点头:“是的道长,她又来了,所以庄主叫我连夜赶来请您呢……只是……”说到这里想起那被自己丢失的一百两黄金,原本发亮的眼睛顿时又黯了下来,严小莫咽了咽唾沫嗫嚅道:“只是那些费用……”
话还没说完,被李老道霍地抬手制止了话音。
随即见他突然眉心一拧将头高高抬起,迅速朝着那棵歪脖子树方向转过脸去,严小莫不知那树究竟哪里引去了他的注意,只看到原本停在上面的几只乌鸦啪啪地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便见老道一把抽出怀中一柄拂尘轻轻一抖,倏的声将它凌空甩了过去:“妖孽!你以为能躲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