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这话得讲清楚。什么叫逼得他骑虎难下?”姚荡很快就在他的话中捕投到了重点。
她隐约能感觉到,不该刨根究底问下去,结局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还是没能忍住。
“这还用问吗?姚寅是什么头脑,他会不清楚你爹开口说要定了我哥的罪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知道又怎样?”这连她都能猜到。
“不怎样,只是与其等我哥做足准备再对姚家下手,不如他先行一步,这边部署好了一切,那边刚
好事发。我哥忍了那么久,差点就要把这仇恨压下去了,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幽禁的事儿还没沏底闹
完,就迫不及待地参姚家?因为他若不参,那个没脑子的太子就会先下手。到时候,就算他有三头六
臂、都保不了你。”
这话说得过去,不是苏步钦参的奏折,他就没权利干涉这件事,皇上也没理由不把这交给太子办。
而事实上,太子也原本就打算这么做了。
但这也不能说明跟四哥有关,“太子又不听命于四哥。”
“那们爷的确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可他冲动,经不起怂恿。只要有人告诉他,皇上不过是想借他人
之手除了姚家,为了哄父皇开心,他就会按捺不住。”苏步高说得很冷静,对那们太子殿下,他是比雄
都了解,那压根儿就不是个做太子的料。
“四哥怎么会犯这个险,如果苏步钦诛了姚家九族呢?皇上那么想让姚家死,又万一他独断专行呢?那他就算部署得再精密,到时候也救不了。”
“你难道就没想过,姚寅当初连夜离开琉阳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带上你吗?他不是对你最好吗?况且,当初你又不在姚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你连夜出城,不是难事吧?”
“我当时在太子府,他根本找不到我。”她不信,仍旧想尽办法替四哥找借口。
“别傻了,姚家四爷是什么人,在琉阳城他就算找只妈蚁,说不定都能找到。留正像,我哥会心
软,就算父皇再坚持,他也总有办法帮姚家铺条活路出来。反之,一旦发观你被带走了,我哥会发疯,
他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连我都猜不到。”
——好个屁!你该不会是还在想只要姚寅没事,就会回来救你?得了吧,他就算有这个能耐,救的
也是姚家不是你。
——有什么不同,我也是姚家人啊。
——你还真不爱计较。即便是被利用,你也无所谓?
——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便感叹下不行啊。
姚荡猛然记起了临出琉阳时,和又旦之间的交谈。
其实不是什么随便感叹,他是意有所指,似乎所有人都看穿了姚寅的意图,只有她,还在天真地以
为四哥仍日是一心对她好。
如今,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怎样,她有资格恨吗?即便他真的是打马而过顺手把她一块儿救了,她也
无话可说。旁人眼里,看得姚家的挥煌荣耀,看不到姚家的罪孽深重,都以为是她一场错爱害得自己家
破人亡。
无论四哥怎么做,她似乎理应配合,想来,当时的情境下,那或许是唯一能保证全家都平安的办法,相比之下她被严刑逼供受点皮ròu伤,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三岁孩童都会计转的得失,即使是最珍贵的金枝玉叶之躯,也比不过上百条人命。
而她,不是四哥的血亲,又凭什么奢望他不计回报地付出?
所以姚荡选择一如既往地装傻,没有人提,她也不去问,真相如何早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将军府突然将苏步高列入拒绝往来户,她没有发言权,只能认了。
可是他们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不切实际,形同软禁。要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排了一堆课程,闲暇
时间就只准待在园子里练练字,绣绣花。讲话要轻声细语,走路不能带风,坐个位子只能沾半张凳子,
读书再也不能抛头露面去学堂,还要玩什么一对一教学,简直去他娘的!
哦,对,“去他娘的”这种粗鄙脏话,也是坚决不准说的,据说在均国讲脏话已经上升成为不知廉
耻的罪行。
“去他娘的!”突然,这一声与良好涵养完令不搭调的咒骂,还是从姚荡腹腔中酝酿而出。
她受够了,为什么非要过这种日子?
想着,她把顶在头上的碗拿下,用力摔在地上,任它碎了一地,请脆声响惊醒了一旁手握戒尺正在
打瞌膳的嬷嬷。
打了个惊战后,富态的嬷嬷猛地站起身,还没搞明白状况,眨着腥松的睡眼茫然地看了姚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