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远见清洛不理他,索性躺了下来,状极潇洒的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悠悠的道:“唉,今早起的卦可真准啊,叫我远离有水之地,实是不听卦象言,吃亏在眼前啊!“
清洛见他浑身湿透,头上有伤,却还在胡说八道,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归远拍掌而起,道:“好了好了,总算笑了。”
清洛这时方知他是故意在排解自己的忧愁,心下感动,但转眼想起刚才尴尬的情景,不由脸又是一红,只是此时下身衣裳尽湿,不好回军营,只得默不作声。
林归远见她沉默,一时也无话说,秋天爽朗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随着轻轻摇荡的水浪一闪一闪,映得清洛的小脸明明暗暗,林归远一时竟瞧呆了。
清洛想了一番心事,猛然记起一件事来,从怀中掏出雪儿,向林归远道:“林军医,麻烦你帮我瞧一瞧它。”
林归远清醒过来,“哦”的一声,双手接过了雪儿,翻了翻雪儿的眼皮,又将耳朵放在雪儿的肚腹上听了一听,惊异的道:“咦?这可真是罕见。”
又问清洛:“它是你养的么?是不是吃了什么奇特的东西?”
清洛道:“它是由我自小养大的,叫雪儿,在一个熔洞里喝了一点五色水就一直昏迷不醒了。”她将在熔洞中所见所闻一一述来,只是略去了那熔洞是在靖南山流光塔下以及那顶悬珍珠的石室的事情,因为她心内总觉得那处所在和义母所说菁菁公主有莫大的关系,自是不宜告诉外人。
林归远听得她也饮了那五色水,面容一肃,抓起清洛的手腕,搭起脉来。
清洛见他面容严肃,一时心内忐忑,不敢出声。
林归远半晌方将手放下,皱起眉头深思着,似是有一个极大的难题在困扰着他。
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服过什么极热性的东西?”
清洛想了一下,道:“好象没有哦。”又问:“林军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归远道:“照你所述,你们服用的那五色水是五色钟乳水,普通的钟乳石水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但五色钟乳水是至寒至凉之物,虽然对习武之人有莫大好处,但必须以极热性极霸道的药物相配才能起到效果,不然就会象雪儿现在这样一直昏睡不醒。只是你既然未服过至热至霸道的药物,怎么能够中和五色钟乳水,很快醒过来呢?刚才我观你心内尚有寒意未曾消去,想是寒气积于此地,只怕以后发作会忧及性命,需得寻到相应药物化解才是。”
清洛虽担心亲人,对自身的生死却不是太在意,笑了一笑,站起身来,道:“生死有命,既然已经饮过五色水了,想也无益,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只是雪儿,要劳烦林神医费心了。”
林归远不意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看淡自身,暗暗佩服,也站起来,作揖道:“林某自当尽力,李公子的臂伤尚需换药针灸,请。”
两人一前一后向军营走去。
李清洛在林归远的带领下绕开萧慎思的主帐,进入林归远的帐篷。不死不活两个药僮正一个在煎药,一个在给几个伤兵换药。见两人湿漉漉的进来,对望一眼,眼中尽是取笑之意。个头稍高的一个笑道:“公子,你们是不是摸鱼去了?”
另一个接道:“太好了,这军营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公子摸的鱼在哪里,也让我们打打牙祭才是。只是公子怎么被鱼给咬了呢?”
林归远笑骂一声:“真是惯坏了你们啦。”
不一会儿功夫,那几个伤兵换好了药。林归远使了一下眼色,不死不活将伤兵们弄了出去。林归远打开药箱,将清洛的衣袖高高捋起,替她换好药包扎好,又在几处穴位扎上银针。又替昏迷的雪儿灌下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肚腹处插上银针。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清洛不觉赞道:“林军医,你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
林归远笑了一笑:“你倒是猜猜,我为何要学医?”
清洛想了一下:“因为你有一颗仁爱之心,想济世为民?”
林归远大笑:“哈哈,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好呢。我呀,只是小时候一心想离家出走,但想到离家之后没有银两可怎么过活,得有一技之长才行,想来想去觉得学医最好,学好了医术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过得很潇洒呢。”
清洛不禁也笑起来。
林归远忽然向她挤挤眼:“李兄弟,刚才不死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军营里的饭菜真是要淡出鸟来,你生长在这涞水河边,不如我们下午去摸几条鱼来,要不就上山打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