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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恋(13)

永庆三十一年,夏。父皇殡天。我十二岁。

那一晚,大雨倾盆。母亲在康宁殿外拥住我。双手在明显地颤抖,不知是由于杀戮而害怕还是为垂手可得天下而激动。突然想到了那张仅有七岁的秀丽面孔,我夺去了他的一切。

四月登基,定年号为,永安。

余下的七位兄长,还留在京,的受封边域。已立为王的,割地减户,降为郡侯。而且永不得允返回京都。

虽然年纪尚幼,但母亲说:“皇帝立后,国之根本。”

于是,永安二年春,我娶了太宰王机之嫡长孙女,王潇湘为妻,封作皇后。这样自然也是母后的权衡之策。王机是三朝重臣,文武百官里面许多出自他门下。

至此,朝野上下再无任何异议。

那时我十三岁,潇湘十七。

我说:“上古尧帝将潇、湘二女嫁予舜,禅让帝位。舜帝心怀天下,被后世奉为圣贤明君。不知这潇、湘二字,我是否也配得上。”

她听后,只笑不语,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自古明君,非谵薄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

让我惊讶的并非她知书达理,而是那出自道家集大成的珍品《淮南子》主术训中的一句话,在儒教独尊的我朝,我原先以为在大户人家,这些都是视为禁书的。

三年后,我才正式与她行房。

潇湘是个极其识大体,懂礼数的官宦大家的女子,相貌端庄典雅,还有她的名字,似乎一切都是从小为了做国母而存在的。她从不违逆于我,宽厚待人,对于不该说的话从不多言半句,把后宫打理得宁静似水。即使多年来未出一女半子,王机也面有愧色。而我母后却从未埋怨过她。

政局困难时王氏一门的鼎立相助,母后说她铭记在心。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句实话。

只是,我不爱她。

母后看出端倪说:“皇帝,后宫的女人,也许本身就不是为爱而生的。”道出这句话时,神情异样。我知道,母后用了多少岁月来悟出这样的道理。

长到十八岁,母后便撤去大殿皇座后面的珠帘,放权于我。

许多文人墨客都轻蔑权势。

可是,当你可以淡然地号令天下,当你挥手间掌握着千百万人的生杀大权,当那些趾高气扬的王公诸侯皆向你跪地臣服。那是一种怎样的虚荣快意和狂放野心的满足。烦杂厌倦、琐碎政事一切与它相比都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没有真正尝试过的人,就永远不会知晓。

所以,以至于在登基七年之后,我才开始感激我的母亲。

远处有剑影在雪地中耀眼,树上轻微闪动,红色的玄狐锦衣在雪中跃起格外明显。这是宫廷里千挑细选的高手,一直暗伏我身边。相伺左右。我的兄长们皆有异心,毒杀、刺杀,暗涌不断。将刺客提审拷问,不过是政界明争暗斗的牺牲品,而且牵连数万,每次都会挂起喧然大波,震荡朝野。于是,我索性不查不问,杀之了事,从不对外宣扬。

一会看到明连牵马后面跟着的是贺兰巡。他是我当年力排众异恢复的科举,从第一次殿试中选出来的。他面色带喜,说“皇上真是神算,事情果真有了转机。”

我却平静地说:“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还不能高兴太早。”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把“子瑾”玉递给他看。问:“认得么?这东西。”

他仔细端详,思索后试探地回道:“难道是书中所记载的苍龙之玉?”

我笑:“果然不愧是我当朝第一才子。”

然后,怀揣着那块碧绿的“子瑾”玉,跨上马骑向林外。行到一丈远处,记起要他做的事情,又快马回头。在快到贺兰巡面前时勒紧缰绳,停下。马前脚腾空,长啸一声,然后在原地打了几个圈。

我一边驾马一边对下面的贺兰巡说:“你让许远派人去查查南域晋南侯是何如找到那个尉子瑾的,切忌声张。”

听那女子的口音像是东域人氏,若她真和尉子瑾有什么牵连,便另有所用,是我碰不得的。

(尚睿之往世篇完)

第8章

我跨出怡园的时候,没有人拦我。只有后面两个翠衫的宫女。半跑半追地说:“闵姑娘,没有皇上的召见是不能去的。”

是的。他是皇帝。

这是皇家在剑州的行宫。

前日待我醒来已在此地。见到的便是那两个翠衫的宫女,碧云、碧莲。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子瑾的玉。幸好自从上次遗失后,我就一直把它系在颈上。而头上的菊花小钿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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