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晟风月场上的老手,此刻却也噎地说不出话来,司马成彦趁机将手探进小衣,楚佑晟剧烈地喘息了一下,成彦正得意,不承望怀里的人突然身子直楞楞地向后一软,喷出一大口血,就再无声息。
“佑晟!”他大吼一声,几乎是扑了过去——此刻他的脸色是如厉鬼一般的青白,称着那骇人一抹血红,说不出的狰狞诡异。成彦忙拉开他的衣襟,手已是一抖——但见伤痕累累的胸膛上赫然一个赤红的掌印,他顿时恨不得生撕了该死的刘远威。
可一瞬间,他又猛地醒觉,这一身的伤竟有大半因他而来,闯宫时的数十条狰狞交错的刀伤未愈,加上摔伤与掌伤,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而他却强撑着,不露出一丝半毫的软弱。
楚佑晟,你何苦倔强若此?
司马成彦慢慢地将他搂在怀里,心中悔痛交加。一抬手就将内力源源地自天顶徐徐灌入,可佑晟亏损伤重在先,调息时又被成彦一闹,真气岔经,成彦在雄浑的内力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用处,反尽数被吸了去,兀自在体内乱窜。
天慢慢地大亮了,深井之中却依然人声不闻,楚佑晟气息微弱,半梦半醒心神涣散,一探他的额头,竟是烧的滚烫,纵使成彦天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也骇然而惊——他自然是明白的,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楚佑晟!你醒一醒!”他拍拍他的脸颊,声音越来越恐慌,“你还欠我一个答案,你就是要死也要先回答我!”班驳地阳光折射在青苔上复又投影到佑晟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青白而透明的灰败,然而此时,那干裂的嘴唇却动了一动:“…你想我…死么?”成彦不敢置信地张大眼,楚佑晟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可惜…你不能如愿了…”
成彦是个从不笃信鬼神的人,若是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世间还要权力来做什么!可这一瞬间他真地感谢上天。
“我口…渴…”
成彦手忙脚乱地刮下一些青苔,把沥干了的水,一点一点地抹在佑晟的嘴唇上。
“你不是还…气定神闲的很么?我…以为,你真地不在乎生死了。”佑晟喘了口气,低声笑了。
成彦握住他的手,脉象越发凌乱,竟似大限了,心里一痛,便道,“我本不在乎的,若是真龙天子,帝王之座就注定是我的,若命里无运,就似现在这般,我也强求不得。”
“呵…一起死在这,委屈了你一世雄心…”
成彦紧攥了他的手,语气一颤:“那又有何不可,美人乡是英雄冢,理所当然。”
他浅浅一笑,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或许冥冥中他也有了生死大限的预感,以往的坚持执拗反复都是一笑而过的闹剧。
“司马成彦,我冷——”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示弱,却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了。成彦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一点一点地吻着他的脸上的伤痕:“晟,你是我的英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比疼痛更难忍的是饥饿,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整个枯井静地只有他与他的呼吸之声,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寂静会这样如影随形地侵蚀你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而井底除了青苔竟是寸草不生,更不用说其他活物了。佑晟的情况更加危急,面若金纸,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成彦将自己的衣带嚼碎了,一点一点地哺入佑晟口中,却又被悉数呕了出来。
成彦强撑开他的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吃,佑晟!你会熬的过去的!”楚佑晟挣扎着,连胆汁都呕了出来,就是一点也吃不下去。司马成彦无法,只得松了手,四下里搜寻了半晌,又回来将佑晟抱起,欣喜地说:“原来这井底竟有老鼠的,我才刚抓了只,你多少吃一些。”楚佑晟还在摇头,司马成彦却横起来了,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他,强行把盛在破瓦中的血浆灌了进去,楚佑晟受不得那血肉的腥味,剧烈地反抗起来,成彦的手却似铁铸一般,牢牢地将他摁在怀里,硬是将那东西强灌下去:“不吃你会死的!”楚佑晟一把推开他,他吃不下去,腥地可怕的味道,他每咽一口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成彦却一下被推坐在旁,汗如雨下,一直背在身后的胳膊露了出来,一大片淋漓的血迹。
“你…你给我吃的是不是鼠肉,你——!!”楚佑晟骤然一惊,翻身就呕,“你,你…混蛋!傻瓜!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