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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越风云传(40)

“我们在哪。”声音很沙哑,且冷漠。他甚至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了。

成彦望了望天,不说话了。佑晟也向上看去,天空只有个巴掌大的地方,墨蓝墨蓝的,许是乱了一夜,天终究要亮了。

可是井里的两个人心却是都望下一沉。佑晟挣扎着摸了摸井壁,满布青苔滑不溜手,竟是一点借力之处都没有。

一般的井怎么可能会挖的这么深,佑晟懊恼地想。就是二人轻功盖世,此刻也出不去了“我们再找找,兴许有别的出路。”他踉跄着起身,又一把被成彦拽回来。

“别白忙活了,这井没那么容易出去的。”成彦低沉地开口,“宫里隐约有传,当年定都昊京之时,先世祖曾于宫中置一深井,遍藏金银以图不测之用。早在十几年前父皇为充军饷就已经命人开井取金,如今金银尽去,这枯井便再无人问及——”

楚佑晟环视四周,果见井底开阔,井壁龙章凤篆,地面上隐约有堆放的痕迹,心知所言不虚。“怎么着也要想个法子出去,否则你一世机心岂不白费。纵使九门禁军得了胜,若群龙无首,只怕情况又要生变。”

“外面的事,自有纪淮熙和韩飞云在料理,我如今也管不得许多了。”司马成彦还再笑,却是说不出的枯涩。

楚佑晟没理他,忍痛起身,开始四下摸索,呢喃道:“井壁渗水,照理周旁必有活水,或许有出路可以出去。”

“佑晟。”司马成彦唤了一声,“这是个死井。没活路的。”

“我一人之死不要紧,司马成彦,你却万万死不得。”楚佑晟的声音平稳地,似乎不带任何感情,“你本不该救我,我之生死与你毫无轻重,你眼看着就要一步登天却功败垂成,我担不起这罪名。”

司马成彦一愣,他急于求胜以至于方才将所有兵力移往成阜门,一胜则全歼威远军一败却也是万劫不复,这么做也只为了能早一步分兵来找他!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在井沿抓住他手的那一刹那,心里是怎样的绝望和庆幸——至少他们生死,都在一处了。

可如今,楚佑晟竟一句冷冰冰的“生死与你毫无轻重”,就把一切割裂地分明清楚,毫无转圜,他让他觉得方才在乱军中浴血厮杀的险恶,都象是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他腾地站起,“如果今天和你掉下来的是楚佑卿,你还忍心说这样的话么?”

他这一动作,佑晟才看清了他胸襟上一大片粘连的血痕,成彦竟受了那么重的伤!佑晟一惊,心里已经有些悔了,嘴里却依旧说:“王爷也不必生气。若是韩相在此,王爷也不怕寂寞了。”话一出口,他便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果见司马成彦收了怒气,又坐到他身旁,顿了一顿才意有所指地道:“你还在生气?”

佑晟闭眼打坐疗伤,不再理他。

“那日…你看见了?”

“所以才气的如此,连让我近身都不肯?”

“我知你恼我,可我已经策划了那么久,罢不得手,一时间糊涂了,以后必不再犯…”

楚佑晟被他语气里的暧昧气的忍无可忍,只得张眼骂道:“我几时恼你这个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司马成彦竟无声息地靠他那么近——近地几乎呼吸相闻。“那天淮熙在房里和你说的话,我听见了——你若不爱我,为何会因为见了我和韩飞云在一起,就气至如此失态?”

“你!!”一时间气岔五脏,他几乎是震地说不出话来。司马成彦变本加厉,竟不顾伤痛,紧搂了佑晟,一字一句地说,“晟,全天下,惟有你堪与我比肩!”

他气地浑身乱抖:“胡说!胡说!”

成彦顾不得他与他一身的伤,强捏着佑晟的腕骨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前,怒吼道:“懦夫!你为什么还要装傻!你还不懂吗?我为了你,连只手可得的天下都能放弃——你还要怀疑我的真心?!我筹谋了十年,却比不得你一丝半点的损伤,直到你命悬一线我才知道和你相比什么也不重要了——佑晟,你为我夜闯大内,九死一生,当真别无私情?!”佑晟心神俱丧,只能斩钉截铁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胡说二字,成彦却由不得他,一把吻了上去,狂妄霸道的气息将他周身笼罩:“佑晟,我们僵持了一年多,还不够么…”

他不想爱不能爱!他把一切都给了佑卿,可如今这心里万般的压抑与痛苦又算什么!

佑晟绝望地闭眼,他这样的人配得到爱么…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个绝世枭雄,他和他注定只能活一个,那这份激荡的感情又究竟是怎么回事!爱极狠极,楚佑晟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用尽全力,深深的一排渗血的牙印,成彦一皱眉,却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竟是说不出的情色,佑晟的脸先自红了,只听成彦又低低地咬着他耳朵道:“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绝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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