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霜止并不去凑热闹,只是在一旁跟熙珠说些话,至于云静,因为穿着艳丽,又长得好,嘴也巧,很快融入了众人之中。
熙珠在冯霜止耳边悄声道:“我瞧着她比你更像是嫡出的。”
冯霜止捻起一枚杏脯,放进嘴里,压在舌头上,慢慢地吃了,才笑道:“她嫡出庶出,于我又有什么干系?”
熙珠说那话的意思,不过是提醒冯霜止,说冯云静过于高调,抢了她这个嫡出小姐的风头,那些个管家小姐竟然跟冯云静打成一片,怕是看走了眼,不知道谁才是嫡出的了吧?
毕竟冯霜止以前不参与这种聚会,别人不认得那才是正常的,她二人面目又有些相似,之前在起哄说福康安戏语的时候很多人是不在的,现在冯云静又有一张巧嘴,气质也能够上得台面,即便是跟那些官家小姐说话,也不见得有几分怯场。
“你这庶妹,看着像是个厉害人。”
虽然知道冯霜止未必将冯云静的本事看在眼底,但熙珠还是得提醒她,“这样的人,你必须得防着。”
冯霜止点头,回首笑看她:“还说你是来看戏的,不曾想其实是来看这些人的。我自然知道防,我府里头的事情,怕是你没听说吧?”
熙珠有些神秘地摇了摇头,接着凑够去,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京城里,都传冯二小姐好大本事,两个姨娘都被你拿捏得动弹不得——这些事情表面上大家都不知道,可暗地里消息是在传的,我们都觉得你厉害。”
竟然还有这事儿?
冯霜止做出一副哭脸来,“岂不是将我传成了不容人名声?这也……”
外面居然还有有关于她的这些传言,真是让冯霜止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内院之中的事情看似隐秘,其实还是会传出些风声去,听熙珠这话的意思,自己的名气还不小——真不知道让别人知道自己厉害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以很久以前冯霜止的角度来看,那是好事,毕竟她不重视这些传统的事情,传出去的名声好好坏坏她也不在乎;可是现在呢,大约还是要嫁人的吧?要是人家因为这事情嫌弃她……
冯霜止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时候,熙珠看出了她的疑惑,道:“你不必为此担心,我们官家小姐,嫁出去之后就是要这样干,佩服你的人不少呢。”
冯霜止愕然。
熙珠又道:“若是选秀被选入了,自然不用说,可是一旦落选,日后还是要嫁人的,我们正经嫡出的姑娘,嫁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寒酸人家或者是庶出的那些,所有这治家的手段是必须的,我都佩服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姨娘竟然被你治得那么老实……”
冯霜止是真的想苦笑了,心说哪里是姨娘被她治得老实?分明是她们自己作死,更何况二姨娘发到了庄子上,基本上废了,可还有一个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来蹦跶了,三年之后她的选秀会重新补上;四姨娘也只是禁足,生下孩子之前之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冯霜止也就是轻松这两天,趁着她们还没闹事把局面给稳下来。左右出嫁之前都要学习管家的,她现在学着,英廉也是很赞成的。
最麻烦的人,还是三姨娘。
她看着熙珠,对着她一摇头:“我那家里的情况,你是不清楚的,剩下的姨娘才难对付呢。”
熙珠掐她鼻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可是不信的。”
男人们都想娶个温柔可人,又能让内宅安宁的女人,而她们似乎就要不惜一切地去成为这样的女人。
冯霜止不知道怎么,笑了一声,“我看咱俩还是继续看戏吧。”
“唱到哪儿了?”熙珠抬眼一看,也不说家宅的事情了。
“武松打虎。”很无聊的戏码。
不少姑娘们看得津津有味,可是前面的男客们却是一边在聊天,一边在看戏的。
钱沣去了,这个时候终于被人领进来,刚坐下来便被人灌酒,他们喝了一轮,这边便有几个八旗公子哥儿想要钱沣画画。
“钱公子的画乃是一绝,今日难得聚一聚,不如为我们画一幅,开开眼界如何?”伊阿江站起来大声提议道。
钱沣乃是出了名的才子兼美男,一说出他的名字,女客这边陡然便安静了一下。
这种事情,真是喜闻乐见——因为她们在里面,男客们在外面,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却能够看见外面,所以这里的姑娘们都大了胆子往外面看。
冯霜止跟熙珠都在靠窗的位置上,虽然有屏风遮挡,不过想要看外面还是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