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伍少满脸红云地走近一隅,抱膝坐下,将脸埋在两膝中不语。
韩轻嗣走近裴满衣,恭敬地出声:“先生。”
裴满衣连忙起身:“怎了?”
韩轻嗣耳根发红,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种暧昧的烟雾之下,与往常大为不同。
他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道观,韩轻嗣低声道:“先生……精水会流出来,怎么办?”
裴满衣五雷轰顶,盯着韩轻嗣暂时失去言语功能。许久之后,他以一种魂魄出天的精神状态干笑道:“哈哈,那个,可以直接咽下去,哈哈……噢,用上面那张嘴。”
韩轻嗣脸似乎红了一红,然而在昏暗的光线下,裴满衣却也没有瞧真切。
他颌首道:“知道了,多谢先生。”说罢便转头走回了道观。
江颜逸这个时候倒有些痛恨起自己的内功来。一身无双内力使得他耳力与眼力极佳,韩轻嗣与裴满衣的对话竟是一字不拉地闯进他耳膜之中,如铁杵一般生生搅着他五脏六腑,痛得他蜷起身子发不出声来。
片刻后,江颜逸满头大汗地直起腰,虚弱地唤道:“子凡。”
韩轻嗣微微蹙眉,却依旧提着青雪剑走了过去。
江颜逸恍然看着他,那清清冷冷的气质,与往日并没什么变化。与那个人,实在是太像、太像。
他苦笑道:“我是不是该叫你韩轻嗣。”
韩轻嗣冷冷道:“随意。”
江颜逸点头,目光痴迷而朦胧,笼住了烟媚,包含了太多诉不尽的情感。他缓声问道:“你幸福吗?”
韩轻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许久后才道:“抱歉,我姓韩。”
江颜逸:“……”
裴满衣、郝肆奕、郝伍少:“……”
良久之后,江颜逸狂笑出声,笑得凄迷而惨绝,仿佛玉盘落在地上砸碎的声音,一声声不绝于耳。韩轻嗣不由蹙眉。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江颜逸的手不知何时从精魂索中脱了出来,缓缓站起身,含笑盯着韩轻嗣。
韩轻嗣大惊,瞬间青雪剑已出鞘,一脸戒备地盯着江颜逸。
江颜逸挑眉托起精魂索:“韩轻嗣……!!这东西困你还可以,困我可不行!”
几乎是同时,青雪剑呼啸着直刺他心口而去。
江颜逸只是微微错身避开心脏的位置,躲也不躲,反倒是迎刃而上,只听血肉撕裂的声响,青雪剑已将他刺了个对穿。
韩轻嗣正诧异间,江颜逸的手指已死死扣住他手腕上的神门穴,顿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传遍全身。
郝肆奕见江颜逸起身的时候已冲上去将郝伍少护在身后,郝伍少听见响动,迷茫地抬起头,却见江颜逸不知何时已挣脱了束缚。他一剑当胸而过,手却扣在韩轻嗣腕间。
旁人不懂其中奥妙,只有韩轻嗣与江颜逸两人知道,韩轻嗣此刻全身动弹不得,真气冲撞间刮得骨骼生疼,几要昏厥过去。
江颜逸笑得像只狐狸一般狡黠:“我让你冲开三百六十四个穴道,独独留了神门,你可知为什么?”说话间一股血水从他口间溢出,他却恍若未觉。
韩轻嗣痛得一个字也发不出,牙关打颤,肺腑都将将灼烧起来。
江颜逸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眉目间是最后的温柔:“因为这是你的命门。从此你一身内力再也无用……”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依旧是满满的笑意,妖媚俊逸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变换,腿却一点点软了下去,跪倒在地。
他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为他涉险……”
韩轻嗣想嘲笑,却笑不出声,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啊!”
郝伍少惊呼,推开郝肆奕就要冲上去,却被郝肆奕一把拉了回来。
江颜逸一贯清亮的双眸已经涣散,他依旧在笑,笑得干净无瑕,最后念了一个名字。不是子凡,不是轻嗣,而是诩之。
与此同时,韩轻嗣握剑的手一松,昏倒在地。
第一章
韩轻嗣时而冷汗涔涔,时而浑身滚烫,迟迟醒不过来。
裴满衣替他施了数针,抹去额上的汗水,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
郝伍少只觉天旋地转:“什么不行?”
裴满衣道:“我打不通他的穴道。如今只有等他自己醒来。”
郝伍少生怕韩轻嗣有性命之虞,听裴满衣这么一说方才松了口气。然而他复又担心起来:“轻嗣从此以后真的失去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