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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引之上尽有写明。”
杨瓒没有半点不耐烦,又卫卒解释道:“车上的三个箱子,装有金银布匹等物,另有宫中赏赐的药材。可要开箱查验?”
开箱?
卫卒连忙摇头。
这般平易近人的文官,委实少见。为这难得的尊重,也不好过于为难。
“风雪大,杨老爷路上小心。”
“多谢。”
谢过城门卫吉言,杨瓒转身坐回车上,垂下布缦。
车夫甩了甩鞭子,自袖中取出一枚银角,抛到卫卒怀中。
“天冷,买些酒水暖暖身子。”
卫卒瞪大双眼,满脸惊讶。车夫没说话,直接拍拍腰间乌角带。
看清带上悬挂的腰牌,卫卒立时冒出冷汗,忙不迭让开道路,目送马车飞驰而过。
“刘小旗,那人有什么门道?”
“快些闭嘴!”
直到马车行出几百米,刘小旗擦掉额前冷汗,瞅瞅四周,才低声道:“锦衣卫!”
问话的卫卒僵住了。
“真是锦衣卫?”
“看牌上刻字,至少是个校尉。”
校尉?
咽了口口水,卫卒禁不住有些后怕。
前些时日,因京师混入奸细,在城中放火,锦衣卫没少上城头抓人。甭管千户百户,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只要有嫌疑,都是锁链套颈,拿住就走。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卫卒都是头皮发麻。发展到后来,单是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就禁不住双腿打颤。
“当真是锦衣卫?”
“骗你不成!”
刘小旗哼了一声,道:“锦衣卫办事,还是少打听的好。”
“那位杨侍读……”
“让你别打听,你还说!”刘小旗咬牙,“你想进大狱,别拖累旁人!”
卫卒缩缩脖子,打了个寒颤,终不敢再问。
保安州距京师百余里,东临延庆州,南接怀来卫,向西是怀安卫,北上即是宣府镇城,万全都指挥使司所在。
马车出城之后,车夫一路扬鞭,木制车轮碾过厚雪,吱嘎作响,印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临近正月,官道上少见行人。偶尔遇到,也是赶路的行商,南来北往,临到年末也不得停歇。
“前方是白羊口,有一座驿站,老爷可要停下歇歇?”
“暂且歇歇,不急赶路。”
天寒地冻,折胶堕指。
坐在车里,抱着手炉,仍觉冷意侵肌。在外没有遮挡,必是更加难熬。
启程之前,杨瓒不想太过麻烦,本意至城西租两辆大车,足够三人乘坐。带上几只木箱,也是绰绰有余。
未料想,没等杨山兄弟出门,伯府长史先一步备好马车,暖炉坐褥俱全,箱子都装车绑好。
“大车简陋,没有车顶遮挡,四面透风。杨先生受过凉,必受不住。”
伯府长史好说歹说,总算请杨瓒上了马车。
伯爷吩咐,如果杨侍读不上车,他就得到雪地里滚上几圈。虽说练武者不惧冬寒暑热,早年也没少在雪地里摸爬滚打。可离开北疆多年,到底年纪大了,能不滚,还是不滚的好。
马车出自伯府,车夫自然也由伯府安排。
长安伯府内,最不缺的就是锦衣卫。
于是乎,三辆刻有长安伯府标记的马车,三名充作车夫的锦衣校尉,成为杨小探花回乡省亲的“标配”。
车夫曾目睹杨瓒挥舞金尺,抽昏庆云侯世子的威武姿态。听到要护送杨侍读回乡,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留在京中,不外乎巡城,查找奸细,审讯疑犯都没他的份。出京就不同了。临近年尾,各路山盗水匪多会趁机拦路,打劫过往返家的行商。
若有哪个不开眼,拦截伯府马车,被几人遇见,多少也能松松筋骨。
车夫是夜不收出身,几日不挥刀就浑身难受。
锦衣卫听着威风,京城之内仍要谨言慎行,连疑犯都不能随便砍。哪有刺探草原,和鞑靼互砍的时候顺心。
想想离京之前,几个老弟兄咬牙切齿的样子,车夫禁不住咧嘴。
运气好,旁人羡慕不来。
白羊口卫地处要道,连通京师和镇边城。凡延庆卫居庸关等处的快马,往来传递军情,多经此处。
杨瓒一行到时,卫所官军正修整地堡墙垣。
驿站的驿丞和小吏都前往帮忙,只有一个年过五旬,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卒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