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连刀剑都拿不稳了吧。”贺随坐了下来,看她脸上没几分血色,人也憔悴了不少,顿时觉得方才打徐音尘打得轻了,这都把人折腾成什么样了,这还是从前嚷嚷着要当女将军的卫如黛吗?
虽然这是实话,可卫如黛还是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八道,等我养好身子你等着吧。”
现如今和离了,再没人管着她不能舞刀弄棍,她又可以去练武场了。
“行,我等着,”贺随从随身带着的一个荷包里取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随手抛给了卫如黛,“接着,给你玩。”
“什么嘶……”卫如黛双手接过,打眼一瞧,倒吸了口凉气,竟是一个堪比鸡蛋大小的明月珠,在略微昏暗的帐子里,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像是天上的月亮,美不胜收。
“你发财了?”卫如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随,贺家若非有永平侯看顾,贺随早就被旁支生吞了,以往在善兰堂读书时,他连砚台里的墨汁都舍不得浪费,要用完才肯走,什么时候竟然能随手掏出一颗这么大的明月珠了?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贺随单手撑着膝盖,“小爷我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鸿胪寺少卿,这点东西,就随手的小玩意。”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丝毫不提,当初为了捡这颗明月珠,险些被海浪吞噬。
他不远万里带回来,只想给她,因为两人曾在书上见过对明月珠的描述,说海外有比鸡蛋还大的明月珠,散发出的光芒堪比烛火,卫如黛不信,还和贺随争执来着。
“你升官了?”卫如黛这下不知该先惊讶这么大的明月珠,还是惊讶贺随一扭头成为了四品官员,他还这样年轻,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贺随点点头,“嗯,我今日才回,带回来一船队的玉石珠宝,还有海外的使节,皇上一高兴,就赏我个官做。”
看起来好似很轻松的样子,可在与海浪搏击死里逃生时的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出海本就是博一个机会,如今博到了。
方才及冠,又无家族荫庇,已是四品官员,堪称一句年轻有为,往后贺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可以啊你,恭喜,你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卫如黛衷心为他感到欣慰,“你快和我说说海外好玩吗?”
贺随笑,“能不好玩嘛,我遇到过比房子还大的鱼,差点把船队给吞了,还有野人,要把我当猪烤,惊险又刺激,差点就回不来了……”
卫如黛手里揉着明月珠,听着贺随的话,眼里的向往都要溢出来了,舔了舔唇,“你还会出海吗?下次能不能带上我。”
她本就是向往自由的鸿雁,做不来家雀,既已和离,她没打算再嫁,要是能跟着出海见识一番天地,也算没白来人世一遭。
“暂时不去,但你想去,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就是了。”贺随拍着胸脯保证。
“好啊。”卫如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贺随望着她,彼此沉默了一会,自他进来,就没提过徐音尘,但这一次,他却不想再拖沓了,“我听说你和徐音尘和离了。”
卫如黛眸子黯淡下来,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耸了耸肩,“你不是都看见了,是不是特别丢人,闹得众人皆知。”
贺随扬高调子,“哪里丢人,他根本配不上你,和离得好,我刚才去把他打了一顿,给你出气。”
“你打了他?”卫如黛吃惊地抬头。
“对啊,”贺随一鼓作气道:“徐音尘待你不好,你别惦记他了,你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我父母双亡,没有婆媳矛盾,也没有长辈拘束,你嫁给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卫如黛手里的明月珠掉在被子上,眼珠子也要被这番话吓得掉在地上了,她顿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贺随,你疯了吗?”
*
“阿嚏!”闻姝站在院子里,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她微凉的鼻尖。
“冷了?”沈翊从屋内走出来,说着吩咐月露去拿闻姝的狐裘。
闻姝摇摇头,“没,不过山里是更冷些。”
过完年,该拜会的人家也拜会了,得年十六才开朝,闲来无事,沈翊就带着闻姝来山里的庄子上住几日,远离定都喧嚣,也别有趣味,就是人少空荡,显得格外冷。
沈翊从月露手中接过织金狐裘给她披上,“屋内暖和,觉得冷就进屋去。”
“想站一会,山里的空气和定都的不一样,能嗅到雪花落在树木上的味道。”闻姝把手缩进了狐裘里边。
“定都太吵了,这里安静。”沈翊在家养伤近两个月,早就厌烦,“饿了没?我让厨房准备晚饭,都是些山珍,新年吃多了油腻,换换口味。”
“好啊,我们来的时候不是瞧见有人在挖冬笋吗?让他们做一道来尝尝。”冬日里能吃的时蔬也不多,闻姝觉得冬笋要比春笋好吃。
沈翊转头吩咐了下去,坐在亭中的石凳上,“难得这样清闲。”
住在山中别庄,清闲雅致,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闻姝也很享受这一刻,“咱们能在这里住几日?”
“等楚国议和的消息传到定都,就得回去。”然后就又得开始忙了。
有时候沈翊也很厌倦睁开眼就要勾心斗角,可没办法,不得不做,再等几年,争取多一点这样清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