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有些恼怒,“说来说去, 你是怕她更愿意嫁给我吧?你没信心她一定会选你。”
徐音尘好似被戳中了软肋,但面上强撑着说:“你又是哪来的自信她会选你?我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更是邻居,知根知底,你觉得卫大夫人会选你还是选我?再则徐家到底是望族,而贺家已败落,即便不论家世,来日科举,我定考得比你好。”
前头两句贺随不得不承认,贺家如今只剩下个老宅,他无父无母,但凡家中有些底蕴的姑娘,都不会嫁给他跟着吃苦。
可最后那句,贺随不应,“尚未科举,你又怎么晓得你一定考得比我好?”
贺随向来也用功读书,还习了武,除了家世,并不觉得自己比徐音尘差。
“那咱们可以赌一赌,若是我能夺得头筹,你便放弃如黛。”徐音尘信誓旦旦。
贺随咽了咽喉,“我可以和你赌,但我对她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只要她当真非你不可,我不会纠缠。”
就此,两人暗暗较劲,贺随在课业上比先前更加拼命,只是徐音尘到底是从小一心一意科举的,而贺随还得分出一部分心神来练武。
最终贺随棋差一着,被徐音尘拔得头筹,他做了榜眼。
虽然对于贺随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能考中榜眼,已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可他就差了徐音尘一点点,也因此与卫如黛失之交臂。
因为卫如黛答应了徐音尘的求娶,他看着卫如黛喜悦的面庞,心里有万般的话也说不出来。
深夜辗转反侧,贺随最终和自己说:“算了。”
既然她心仪徐音尘,两情相悦,那就默默地祝福她好了。
离开定都前,也就是徐音尘和卫如黛大婚的前夜,贺随曾找过徐音尘,要他好好待卫如黛。
徐音尘满口答应了下来,允诺守护如黛一生一世。
可不到一年,卫如黛却被徐音尘折腾成这样,叫贺随如何不气恼!
若是当初他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音尘知道贺随的气从何而来,因此他跌跌撞撞地起身,“你打,我不还手。”
他是该打,他毁了如黛,也毁了自己,他早就不想活了。
“你——”贺随连着几拳下去,早就惊动了徐家的人。
徐夫人匆匆而来,看着徐音尘满脸的血,吓得面白如纸,慌忙上前护着自己儿子,“贺公子,你怎么能打人呢?大过年的,我当你是来做客的,怎能动粗,快来人,请大夫!”
贺随眼神凶狠地盯着徐夫人,“他该打,若非我不打女人,我连你一起打!”
贺随从小父母双亡,无人教导,世族里头繁琐的规矩没学会多少,这次出海九死一生,经历得太多,早将贺随身上的野性锤炼出来,面对徐夫人依旧不知收敛。
“你、你……”徐夫人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连忙护着徐音尘后退。
“母亲,松手,”徐音尘推开徐夫人,用袖口抹掉了脸上的血,“你打吧。”
“音尘,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徐夫人吓坏了,伸手去拉徐音尘。
两人多年同窗,先前贺随还来过徐家玩,徐夫人实在闹不明白贺随才回京,怎么就冲到徐家来打人。
“我与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贺随冷哼了一声,打也打过,气也出了,他扭头就走,“徐正则,你配不上她。”
徐音尘失魂落魄,鼻血还在一直流,却无暇顾及,眼中血丝鲜红,像是淌着血。
他是不配,他不配!
贺随就这么打了人,大咧咧的从徐家出来,转头进了卫家。
卫如黛这些日子一直在闺房休养,血崩损了她的底子,这次卫大夫人说什么也要她好生调养,不肯让她下床,像是坐月子似的,过了年都没走亲访友,在床上待得无聊透顶,丫鬟从箱笼里翻出个从前玩过的九连环给她解闷。
这个九连环还是她从贺随手里赢过来的,她以前就喜欢和贺随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她解九连环可快了,但不知为何,这次解了一个多时辰,她还没解开,都有些没劲了。
正想放下躺会,丫鬟通传贺公子来拜访,卫如黛愣了愣,“你说谁?贺随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贺随从屋外踏了进来,本来他是外男,不便进姑娘家的闺房,但他态度恳切,卫大夫人想着两人从前交好,和离之后如黛一直神情恹恹,与旧友相见,说不定能开解心肠,就让丫鬟带着贺随去了。
好在是冬日,哪怕在闺房里,卫如黛也穿戴整齐,只是没有梳妆,头发披散着,但两人许久未见的喜悦,倒是让两人都没心思注意这个。
“你何时回来的?”瞧见贺随,终日沉闷的卫如黛难得绽放笑颜。
可贺随瞧见消瘦了许多的卫如黛眼底却沉了下去,他打趣道:“没吃饭啊,怎么瘦成小鸡仔了,你这样的,我一拳能打十个。”
从前两人还经常互相切磋,贺随自小跟着父亲习武,后面父母去世,又有永平侯派人照料,他的武艺得了永平侯指点,两人比试时,常常是贺随赢,偶尔卫如黛赢一次,她便要高兴很久。
卫如黛有些难为情,“近来身子不好,等养好身子咱们再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