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气得十分不雅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倒是引得沈翊哈哈大笑。
闻姝坐下来用早膳,听着他的笑声,才想起来今日是母亲的忌日,这兴许是四哥十年里头今日最开怀的一日了,母亲瞧着也会欣慰吧。
这样想想,闻姝心里头又柔软起来,“罢了,你想修就修吧。”
在今日,她想要满足四哥一切心愿。
沈翊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为何转变,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用早膳,待会去给母亲上香。”
出了门,庭院中的桂花香扑面而来,闻姝折了一枝,带到了祠堂,奉在母亲跟前,还有月饼,时兴瓜果,与闻姝昨日做好的荷花酥。
“母亲,孩儿如今过得很好,您在天之灵,不必忧虑。”沈翊点燃黄纸,看着盆中的火苗,紧紧地牵着闻姝的手。
闻姝面上带着未散的娇羞,乌发红颜,像极了大婚后次日新妇拜见婆母。
祭拜过母亲后,闻姝睡了会回笼觉才起身梳妆,准备入宫,这是她头次参加宫宴,听说除了后宫中人,还有一些颇得圣宠的官员及其女眷,例如承恩公等。
轻扫娥眉,薄点胭脂,抹匀口脂,簪上金钗,戴上玉坠,只稍加点缀,并未浓妆艳抹,已是绝色之姿,换上一席藕荷色宫装,不算出挑的颜色,却越发衬得她清灵出尘。
设宴之地在御花园,本是金桂的主场,四周却摆着不少秋菊,还有绿色的菊花,倒是闻姝头一次见。
“你喜欢?一会我让花房送两盆到府上。”沈翊注意到闻姝的视线。
闻姝莞尔,“只是觉得新奇,我记得世贤院有绿梅,也很美。”
“这是花房新培育的‘春水绿波’,二弟妹慧眼识珠,这一盆价值百金。”瑞王走近。
“皇兄安好。”两人转身行了礼。
瑞王面含笑意,丝毫看不出两人中间已隔着血海深仇,“听闻今日是二弟的生辰,本王也没什么好送的,新近得了一柄玉荷,赠予二弟做贺礼吧。”
瑞王身后的侍从捧着一个玄色锦盒上前,打开盖,里边搁着一个雕刻精致的玉荷花,荷叶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
闻姝攥紧了帕子,他们分明知道今日是四哥母亲的忌日,而母亲的名字中带着荷花的寓意,他们就是故意拿这荷花扎沈翊的心。
沈翊仍旧笑着,让凌盛收下,“谢过皇兄了,臣弟很喜欢。”
十年前这种伎俩或许还能让沈翊动怒,十年后,沈翊只觉得这尊玉荷摆在闻姝的梳妆台上很好看。
“皇兄,母后寻你呢。”不远处,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在这安静的御花园中格外明显。
闻姝余光扫了眼,一个十六七岁,穿着一席红地绣牡丹缠枝纹宫装的姑娘,身后跟着一群宫婢,她从未见过,但能在宫中穿这样张扬的颜色,又喊瑞王为皇兄,想来是魏皇后所出的信国公主。
大周的公主封号也是有讲究的,一般只有受宠的长公主才会被封为国公主,例如坐在承恩公夫人上首的宁国长公主。
听闻顺安帝极其宠爱魏皇后所出的公主,这才赐封号为“信国”,彰显恩宠,备受恩宠,有人说信国公主是出了名的目中无人。
瞧,远远地走来,挑剔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闻姝面上,语气高高在上,“外界传言不错,你倒是比慧祥表姐还要美,怪不得区区一个庶女能做王妃。”
闻姝成为燕王妃之后,这还是头一个在她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只是一个庶女的人。
“信国公主谬赞。”闻姝不痛不痒地笑。
“切,谁夸赞你啊,脸皮倒厚,”信国公主剜了闻姝一眼,燕王害死了她的小舅舅,她讨厌死两人了,扭头拉着瑞王就要走,“皇兄走了,母后喊你,何必和他们浪费口舌。”
明晃晃的不屑,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掩饰,怪不得都说信国公主张扬跋扈,唯一的嫡出公主,又得顺安帝宠爱,是有这个资本。
沈翊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盯着信国公主的背影,眸色晦暗,瑞王方才羞辱他都没这副样子。
唯独受不得人羞辱闻姝。
“无碍,何必与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置气。”闻姝扯了扯沈翊的衣袖,“咱们去那边赏花吧。”
闻姝早就做好了准备,魏宗的尸骨都未寒,信国公主会对她笑脸相迎才教人觉得恐怖,像信国公主这样一切喜恶都写在脸上的人闻姝巴不得多一些。
随着日头推移,到的人越来越多,御花园各处摆满了冰鉴,倒是不热,除去信国公主目中无人,旁人还不敢那样对闻姝,都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见过燕皇兄,皇嫂。”一个妆容简单,衣裳素净的女子向两人问安,瞧着和信国公主年岁差不多,可装扮却是天差地别,她发髻上别着的金簪看着有些陈旧。
“乐明公主免礼。”宫里头就两个公主,着实好区分,闻姝笑着虚扶了她一下。
“谢皇嫂。”乐明公主温婉地微笑,身后跟着一个高挑的侍卫,严肃中带着恭谨,却不见一丝笑颜。
乐明公主只是来打个招呼,没待一会就走了,到席间落座。
闻姝瞧了眼,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便说:“咱们也坐下吧。”
这宫宴上的席位也是有讲究的,瑞王与瑞王妃坐在两人上首,下首坐的是荣郡王。
荣郡王比沈翊小两岁,是已逝荣嫔所出,十分内敛拘束,坐下时对着沈翊腼腆地笑了笑,瞧着比乐明公主还要怯懦,怪不得同为皇子,可却无人将荣郡王纳入夺嫡之争,若不是沈翊的存在,所有人都觉得储君之位是瑞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