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辩解不出来,也没办法像户部侍郎甄合业一样说自己是冤枉的,因为他是镰州同知,是镰州的二把手,哪能什么都不知。
“皇上,即便赵馈不知此事,可他一定知道镰州干旱,灾民遍野,却隐瞒不报,与魏宗沆瀣一气,当诛九族!”尚弘言辞激烈,昨日魏宗还是处斩,今日轮到赵馈就是诛九族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赵家势弱。
但这倒不是污蔑了赵馈,他的确和魏宗沆瀣一气,因为魏宗答应了他,待来日魏宗回京,也会把赵馈调入京都,谁不想做京官往上爬呢?
因此赵馈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和哭泣,说不出一句话来,从此事捅到皇上跟前,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
赵馈又不是魏宗,顺安帝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说道:“赵馈,身为镰州同知,却知情不报,致使镰州百姓饿殍遍野,处以极刑,三日后问斩,赵家五族内男丁杖五十,流千里,女眷没入奴籍,九族内百年不可科举!”
赵馈以头触地,连大哭也不敢,只说:“谢皇上隆恩!”
镰州流民遍地,饿死数百人,就是诛九族也得拍手称快,顺安帝这番,还是留了情面的。
赵馈很快被拖了下去,随后顺安帝又处置了甄合业,因为包庇此事,被革职下了大狱,牢十年,杖六十,三代内不许科举。
魏宗、赵馈、甄合业、邱真……魏家一派,一下子少了四个人,还损了说不出的名声。
这一局,魏家元气大伤,沈翊,旗开得胜。
就连瑞王也面色颓然,提不起兴致,巴不得早点散朝,因为魏宗之死,魏皇后与魏太后也病倒了,他还要赶着去侍疾。
可瑞王没兴致,沈翊的兴致就来了,他拱手道:“父皇,既然涉事的官员已处置了,那城外的难民总要有个去处。”
顺安帝心情极佳,顺着沈翊的话说:“燕王觉得如何是好?”
沈翊也不客气,当着朝臣的面炫耀闻姝,“儿臣本也发愁,可燕王妃给儿臣想了个好法子,王妃想筹办一个善堂,收容难民中的女眷和孩童,至于精壮年男子,儿臣觉着可以派他们去为父皇修建皇陵,换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工部侍郎柳大人这下有话说了,“回皇上,臣以为燕王所言甚有道理,工部正在为修建皇陵征集工匠,若能征用这些难民,不仅可以解决难民的去处,还能免征一些劳役,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呀,燕王殿下可真是为百姓着想!”
说到最后,柳大人惯例要夸一夸燕王,这次燕王打了个这么漂亮的胜仗,更让柳大人觉得跟着燕王有出头之路。
其余官员也纷纷夸赞,说燕王“爱民如子”“纯善仁厚”,总之夸就对了。
顺安帝瞥了一眼脸黑如炭的瑞王,满意地颔首,笑道:“燕王这个法子确实不错,该赏!”
如今民意沸然,不仅仅有怨怪魏家的百姓,自然也有人怨怪皇帝,顺安帝是要采取些措施挽回民心。
沈翊恭顺地说:“父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儿臣不敢贪功,全是王妃的法子好,王妃和儿臣说,愿意拿出一部分嫁妆,修建善堂,尤其是不能亏待了孩童,孩童乃是大周的未来,王妃还要为这些孩童筹办私塾,将来报效大周!”
“燕王妃大义!实乃天下女子表率啊,”尚弘颔首夸赞道,“皇上,既然是燕王妃想出的法子,这善堂不如交予燕王妃筹办,燕王妃在城外施粥数十日,想必难民也念着王妃的好,愿意听王妃安排。”
兵部侍郎紧随其后,说道:“皇上,既然兰姝县主有如此善心,合该表彰,不如善堂就从皇上赏的封号“兰姝”中,取“兰”字,命名为“善兰堂”,一来好叫天下百姓晓得皇上慧眼识珠,早早封赏了兰姝县主,二来也可叫天下有能之辈效仿兰姝县主,多行善事,此乃利于大周国祚!”
原本这事和兵部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兵部侍郎要冒出头呢?因为兵部尚书是永平侯,而兵部侍郎是永平侯之人,因此才称呼闻姝为兰姝县主,表明他是为永平侯说话,可不是为着燕王。
“皇上,微臣也有一言,”今个百官好似过年一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户部尚书又开了口,“既然燕王妃是为着大周百姓,那着实不应该让燕王妃从嫁妆中破费,不如抄了赵家,用赵家银钱修建善兰堂,权当是赵馈对镰州百姓弥补一二。”
户部尚书倒没有明确的站队沈翊,他今日站出来,纯粹是因为户部侍郎甄合业下了大狱,作为他的顶头上司,细究之下也是能说出点过错来,所以连忙表态支持此事,支持燕王,免得被波及,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银子,赵家本就该充公,他这样说,也不过是卖燕王一个好,谁还管得着赵家的死活。
几人说完之后,也有一些官员表示赞同,顺安帝被这群官员叽叽喳喳说得头痛,此次能处置了魏宗,断了魏家一臂,顺安帝也记着沈翊的功劳,既然沈翊特别提出了燕王妃,那就给他做个脸面。
左右是一个女子,再大的荣耀,再多的金银,又能怎么样?
“如此,”顺安帝一出声,百官寂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就将善堂命名为善兰堂,由户部出银两修建,其后交由燕王妃打理,再赏燕王妃金银百两,嘉奖她为民施善,尔等也要向燕王与燕王妃看齐,爱民如子,方才是大周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