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姝儿才该上朝为官,好几日了,也没人提提城外难民的去处。”沈翊不再乱动,就这么抱着她,魏家一派忙着保魏宗,反魏家一派忙着摁死魏宗,实际上不都是为了自身利益互相倾轧,又有几个人真的为百姓着想呢?
沈翊思索了下这个办法的可行性,说道:“善堂可以办,只是这笔银子不是小数目,短期内还好,可若是长期……再则城外也不止有镰州的难民,你总不能厚此薄彼。”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一起讨饭的人突然有了好去处,那些原本团结一心的人,难免生出嫌隙。
闻姝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想了许久,想着能不能给这些人安排个去处,男子可以做工,女子可以洒扫织布,其中孩童较少,由善堂养着也无碍,可男子众多,我当真还没想好安排到哪里去做工。”
闻姝最初也想过让他们去王府庄子上做事,可是城外起码有千百个难民,王府哪里需要这么多做事的人,这不是白白贴了银钱,让他们享清福,这是个亏本的买卖。
“我想想。”沈翊思考时手又不自觉地捏上了闻姝的手指,他有事无事就喜欢把玩那双白皙纤长的手,十指纤纤,似白玉制成,令人爱不释手。
闻姝也没打搅他,就这么坐在他腿上,用一只手端起茶盏,小口喝着。
“有了,”沈翊笑,“还真有个好地方。”
“哪里?”闻姝唇角沾了水渍,用舌尖扫了下,弄得嫣红的唇瓣水润润,如同诱人的樱桃。
沈翊忍不住亲了下她的唇瓣,“皇陵。”
沈翊说:“上个月,父皇提了要修建皇陵,这项工程浩大,需要很多工匠,这些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皇陵是为顺安帝修建的,属于是皇家饭碗,比别处做工还要好些,记录在册后,魏家想对这些流民下手也得掂量一下,确实是个好去处。
闻姝也就懒得计较他刚才的孟浪,放下茶盏,“可以,皇陵修建不需要女眷,那些女眷孩童就留在善堂,女眷安排她们做点擅长之事,赚点体己,孩童就暂且咱们出银子养着,大了些再让他们自谋生路。”
“不必花咱们的银子,这些都是大周的百姓,自当由国库出钱,现下民怨沸腾,若能行此善事,也不失为一个平息民愤的好法子。”沈翊可不会总是自掏腰包,他的银钱都要留给媳妇花,为大周百姓花的钱,自然要顺安帝出,他又不是皇帝。
“善堂得取个名字,”沈翊想了想便说,“就叫善兰堂吧,加上你的封号,本就是你想出的法子。”
“善兰堂?”闻姝倒是挺喜欢,“可是这能成吗?我毕竟是后宅女子。”
倒不是闻姝自怨自艾,觉得女子不配,是当下大周的风气如此,闻姝不想强求沈翊为她着想,反正那些流民得了保障就好。
“做了善事自然要宣扬,这事我来办。”沈翊信心满满,又忍不住攥住闻姝的指尖亲了亲,“姝儿当真是我的福星,明日我又得在朝上出风头了。”
闻姝都要被他时不时的亲吻弄习惯了,只是笑了笑,“有失必有得,魏家失去的,咱们得抓紧得到。”
古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千里之行,积于跬步。
闻姝也很喜悦能为流民做点事情。
“对了,魏宗死了,难道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吗?”闻姝问道。
“当然不是,魏宗死了,死无对证,那这些罪名都会被魏家推给魏宗之下的倒霉同知。”沈翊嘴角露出点薄情的笑,“说起来,镰州同知还是老相识呢。”
闻姝好奇了,“谁啊?”
沈翊:“赵馈,赵耀祖的父亲。”
闻姝:“……”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
次日朝上,又是百官济济,但今日百官神色并不肃穆,有些瞧着心情还非常不错,那一看就知道是“反魏派”,至于面色难看的,自然是“魏党”,所有人都知道魏宗死无全尸,承恩公受不住打击,病倒了,今日告了病假,站在百官最前头的,是“反魏派”之首尚弘。
就连顺安帝坐上龙椅时,心情都舒畅,不过装还是要装的,假意关心了承恩公几句,瑞王提着精神回了顺安帝。
顺安帝再赏了太医下去,“魏公身体抱恙,朕着实忧心,盼着魏公早日康复,好为国报效。”
沈翊面无表情地想,顺安帝怕是想要承恩公“为国捐躯”吧。
别看顺安帝这般关怀承恩公,可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要处置那些杀害魏宗的流民,更没有官员敢提,连魏家一党也不敢说,那么多流民,抓得尽,杀得完吗?谁都知道不可能,索性也就不提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顺安帝是做足了面子,才不紧不慢地说,“虽然魏宗已死,可镰州之事不能就此作罢。”
尚弘站出来说:“回皇上,今早,镰州同知已押解入京,正侯在殿外。”
顺安帝颔首,“那便传上来吧。”
赵馈被禁卫提溜进来,双手双脚都戴上了镣铐,他可不是魏宗,没有魏家作保,谁会在意他的死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赵馈进了京凶多吉少,无论魏宗有没有死,赵馈都要当替死鬼。
“罪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赵馈磕了一个厚实的头,额头都磕红了。
“赵馈,你可知魏宗强征税粮之事?”顺安帝质问道。
赵馈声音颤抖,“罪臣……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