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也不管岑嬰是不是還在病中，立刻命人馬不停蹄地送來，恨不得岑嬰當夜就可以拖著那孱弱的病體臨幸瞭美人。

岑嬰當真要被氣笑。

他與明洪道：“朕可還病著，她就送瞭美人來，一送還是六個，這是巴不得朕得馬上風。”

矛盾涉及太後與皇帝，明洪哪敢說話。

岑嬰根本不打算見那六個美人，無精打采擺擺手，命明洪處置瞭。

但太後早已料到岑嬰會拒絕，所以這次讓碧華親自負責送六位美人到謝府，就是要她逮著時機見到岑嬰，遞上一句話：“陛下，若是真的喜歡謝相，可曾為謝相考慮過？”

隔著扇半闔的門扉，碧華看到原本懶洋洋的岑嬰遽然擡頭，目光銳利若出鞘的刀，鋒芒與寒意齊飛。

碧華心中一顫，卻還是堅持說完：“謝相芝蘭玉樹，可願登《佞幸列傳》？”

一句話，不過寥寥幾個字，卻精準擊中瞭命門。

岑嬰就想起——他不能不想起——那時他與謝歸晏在太極殿，對《佞幸列傳》的討論。

岑嬰垂眼，半晌：“叫人進來。隻要一個。”

碧華大喜，忙叫手邊的那位纖腰高束的女郎進屋。

那女郎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幸運，但頂著帝王冷冷降下的目光，她的緊張倒是實打實的。

岑嬰道：“關上門。”

明洪的腳尖微動，岑嬰：“朕叫你出去瞭？”

明洪立刻畢恭畢敬地站好，無妨，在主子眼裡，內常侍可不算人，隻要他屏息靜氣，不把自己當人就好瞭。

那女郎聽話地關上門，此時心中倒奇異地有瞭些勇氣，因她知道一步登天的機會並不多，如今剛剛好在她面前擺瞭一個，她若不想再回到被人當牛做馬的日子裡，必須牢牢地抓住這次機會。

所以她鼓足勇氣，向岑嬰走瞭兩步。

岑嬰皺眉：“站著，朕叫你走近瞭嗎？”

女郎嚇得忙止步。

她能感覺到帝王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她卻不能從中感受到任何的喜愛或者純粹的欲望，隻有審視，挑剔的審視。

岑嬰下瞭命令，隻有四個字：“脫衣服吧。”

第33章 33

盡管女使已做好瞭獻身的準備, 卻也沒想到皇帝竟然這般單刀直入，她有幾分羞恥, 但為瞭榮華富貴，她一咬牙，還是解開瞭腰帶。

腰帶、外袍、裡衣悉悉窣窣落地，露出潔白窈窕的軀體。

女使顫顫提步，她屈起雙膝，跪下來，想幫皇帝寬衣，但皇帝扔過來一記眼刀：“朕讓你動瞭？”

女使便隻好站瞭回去，難堪地站著, 一雙手也不知該不該擋，就算擋瞭也不知該擋上還是擋下。

沉默在繼續蔓延，她能感受到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帶著探究、審視和挑剔, 冰冷冷的, 甚至比不上她在金銀鋪子裡挑頭飾時的熱切, 女使心底很不安。

也不知過瞭多久, 皇帝開口說話瞭, 帶著些疲憊倦怠：“穿好衣服回去罷, 明洪給厚賞。”

女使：“陛下！可是奴婢哪裡伺候得不妥瞭？”

皇帝懶懶地支著下巴, 半垂著眼，很沒精打采的樣子：“朕努力瞭，但朕確實對你沒有興趣, 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朕的問題。你回去便這麼回太後罷。”

女使下意識地將目光下移。

她身姿曼妙, 稱得上驚豔絕倫，但即使如此, 也沒讓皇帝動情。

女使失望不已。

明洪在心底嘆瞭口氣，催著女使把衣物穿戴齊整，將厚賞賜她，送她出去瞭。

再回來，岑嬰已經去床上躺著歇息瞭，明洪忙把床帳簾子都關好，悄無聲息地退瞭出去。

這件事，悄無聲息地就這麼結束瞭，女使送來又送回，就連謝歸晏也隻知道岑嬰拒絕瞭太後賜下的美人，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對於岑嬰的影響有多大。

所以當再一個次日到來，岑嬰告訴謝歸晏他預備擺駕回宮時，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畢竟前期岑嬰可是牛皮糖姿態打算死賴在謝府的樣子，現在他能主動回宮，謝歸晏自然喜不自勝。

岑嬰看在眼裡，嗤瞭聲，倒讓謝歸晏不好意思起來，虛情假意地關心瞭幾句岑嬰的身體，又‘盛情’邀請他擇日再來謝府留宿。

岑嬰都懶得理他，隻看瞭眼跟在他身後的李師言，道：“等你妹妹來長安，你才會納她為妾，對吧？”

謝歸晏不明所以頷首，她雖有預感岑嬰問她這話必然不懷好意，但岑嬰問完這話就轉身坐上瞭輿車，根本沒有給她質問的機會，因此謝歸晏隻能一頭霧水地看著岑嬰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