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言道：“陛下十八身邊未有伺候的人，謝相也是哦，外頭都傳你們二人有瞭首尾。”

“《阮郎歸》是吧？那是讀書人瞎編的話本子，能信嗎？”

“那陛下為何非要殺妾身？”

謝歸晏嘴唇囁嚅瞭下，出不瞭聲。

李師言眼睛看向窗外：“陛下今日那個樣子，明顯是沖著你我的婚事來的。可是，妾身好奇，為何新城公主還未走，連妾身這個當事人也是湊巧遇上公主，才有瞭幾句口角，耽誤瞭會兒，陛下怎麼能來得這樣及時？”

謝歸晏心裡咯噔一下：“你是說陛下在監視我。”

李師言道：“妾身可沒有說這樣的話，但陛下來時那慌張勁你看到瞭嗎？他在意的要命，看妾身時簡直恨不得把妾身吞瞭，就好像……妾身搶瞭他的情郎。”

“不要急著反駁，這種眼神，妾身熟得很。總有在平康坊吃瞭嫖瞭的男人的妻子，沖到平康坊喊打喊殺，妾身在她們身上見過太多這種眼神瞭，不會看錯。”

“不過能被氣到吐血的，這是第一個，陛下對謝相用情至深啊。”她眨眨眼，狠狠地拿捏謝歸晏的心思，“若謝相不狠狠傷害陛下一次，讓陛下對你死心，你說，陛下有可能讓你辭官嗎？謝相三思啊。”

第30章 30

謝歸晏靜靜地看著李師言。

李師言這樣的女郎, 出身煙柳，最會看人眼色, 也最重利益，她所言所作自然都是為瞭達成她的目的，而眼下，她的目的就是嫁給謝歸晏，謀個庇護。

因此，李師言的話，不可信。

謝歸晏不跳李師言的圈套，道：“這便不是你該操心的事瞭，若我換成是你, 必然要抓緊時機，趁著皇上還沒有清醒，將交易的籌碼拿出來, 掂掂這分量, 看能不能說動我保你。”

李師言低頭思索瞭番, 轉而笑道：“也罷, 謝相久負賢名, 妾身便將這條命抵上, 信謝相一回。”

她確實識時務, 發現謝歸晏很抵觸這個話題，便閉口不談，而是起身轉入裡間, 將那藏於身上的本子取出，拿在手裡。

李師言道：“謝相一月未上朝理事, 恐怕有些前情還不知曉，先容妾身說於謝相聽。陛下因《阮郎歸》一書, 命錦衣衛遍查長安書鋪與書坊，很快便被他查出最開始印刷《阮郎歸》的是墨才書坊，你再想不到這書坊竟是武安侯的三兒媳的嫁妝，而這三兒媳出身成王府。”

謝歸晏眉頭一跳。

盡管李師言之前便告訴她這個案子涉及一個勛貴之傢，一個王爺，但是聽到武安侯也牽涉其中，謝歸晏還是覺得意外得很。

這武安侯可是當初意圖與岑嬰爭帝位的三皇子的外傢，如今三皇子已被廢為庶人，囚於王府，誰承想，他的外傢還不死心，在印這種東西。

李師言見謝歸晏眉頭蹙起，便知她聽進去瞭：“武安侯被三皇子牽連，勢力不如從前，也就是念著老侯爺還在才沒有奪爵，但從下一代開始，他們就是庶人，所以不值一提。可是這成王卻很難查，畢竟出事的是他傢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在外頭做瞭什麼，與娘傢有什麼幹系？”

“妾身打聽的消息便是如此，陛下查不出成王什麼，隻能收手。這不是妾身想看到的，便想向謝相奉上成王的罪狀。”

她把還帶著體溫的書遞到謝歸晏的手裡。

謝歸晏翻開，見書寫的字體是很秀氣的簪花小楷，但她不及細想，隻略讀瞭內容，便大吃一驚。

“這是……官員在酒席上說的話？”

“成王的幾個兒媳在平康坊都有酒肆，妾身所在的煙雨樓便是其中一間，妾身猶記得自掛牌迎客的第一日，便被媽媽再三告誡，千萬要想辦法從恩客嘴裡哄出點官場之事，什麼樣的小事都沒有關系，隻要事後一五一十記下，主人傢自有分辨。”

謝歸晏簡直不寒而栗。

她出入平康坊，見過男人在花酒宴席上的醜態，很多時候，其實不需要酒，這些男子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們很可能隻是為瞭得花娘幾個欽佩的目光，便會將自己的公事大肆吹噓。

若是失意瞭，希望得到解語花的安慰，他們的嘴巴比褲腰帶還能更松。

所以謝歸晏不敢想象成王這般有意佈置，這麼多年下來，究竟從這些官員裡挖到瞭多少東西。

其實也不需要多，隻要一些貪贓枉法的把柄，就足夠讓他們倒戈成為成王的馬前卒。

《阮郎歸》一書出得其實還有些離奇古怪，雖說謝歸晏覺得這書也是沖著敗壞岑嬰的名聲去的，但其實傷害不大，所以她還有些不解，但若這書，隻是用來投石問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