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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为何那样(21)

作者:相吾 阅读记录


“又是這話。”岑嬰道,“除瞭這話,你還會說什麼?別與朕犟,朕頭疾還未曾痊愈,恐怕夜裡發作,難道還要明洪再半夜出宮請你,怕是整個長安城都知道朕身體抱恙瞭。”

謝歸晏再覺外臣留宿後宮不妥當,可岑嬰都祭出瞭龍體有恙這張大旗,也讓謝歸晏無話可推脫。

岑嬰喚明洪,再去抱床被子,就放在龍榻上,顯然是想謝歸晏晚上就宿在寢殿的龍榻上,和他睡在一起。

謝歸晏此時倒是真急瞭,她也顧不上什麼佞幸的名聲,此時這都不是關鍵之處,最要緊的是她女扮男裝的身份可能今晚就要暴露瞭。

她雙膝一屈,跪瞭下來:“陛下,這不妥。”

岑嬰皺起眉頭:“敏行這是在做什麼?在朕面前何必動輒跪拜,還不快起來。”

謝歸晏將腰牌和絡子齊整地放在一旁,給岑嬰磕瞭頭:“陛下,臣自三歲開蒙以來,久得聖賢書教誨,臣自知資質愚鈍,沒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不敢妄想建功立業,隻願丹心報君,換天下河清海晏。”

岑嬰的神色漸漸沉瞭下去。

謝歸晏繼續道:“因此微臣不敢做那奸佞之人,蒙蔽君王之眼,致使朝政混濁,佞幸腐敗滋生,天下不寧。”

她在岑嬰面前長磕不起,那腰身雖彎折在地,卻如青竹般不屈,雖跪猶爭。

岑嬰有許多話想說,可是面對著謝歸晏,他不能去悉數都說出來。

他需要把自己的心意壓制下來:“朕從前就不得父皇寵愛,母後鞭長莫及,也沒什麼兄友弟恭,身邊唯有你們這些舊臣可親近,可是自朕登基以來,你就與朕生分瞭許多。”

“隻是讓你留下來共寢罷瞭,從前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如今卻拒瞭,難道朕就該合你們的心意做個孤傢寡人?”

謝歸晏趕緊撇開關系:“陛下慎言,陛下與臣唯一一次共寢是章貴妃假借巫蠱之命,搜查東宮,將東宮的每一塊磚都翻出來,陛下實在無處可歇,臣才把陛下暫時帶到臣那隻有一進院落的寒舍休息,是無奈之舉,不能同日而語。”

她堅決地用言辭做激烈的抵抗。

岑嬰的臉色徹底沉瞭下來。

謝歸晏的反抗固然讓他很不悅,可是讓他更覺心口發悶的是他能理解謝歸晏的反抗。

她不是什麼靠著給皇帝吮吸膿血而得寵的小人,而是在他最低谷的時候選擇與他攜手的東宮重臣,也是在得知二皇子與章相打算用意外走水謀殺他的夜晚,毅然打開兵庫與他並肩作戰的同袍。

叫謝歸晏做個與他同起同臥的佞臣,確實是對她的人格的折辱。

謝歸晏怎麼可能會同意。

岑嬰的面色微微泛白,踉蹌地往後退瞭一步。

可若謝歸晏連這個佞幸之臣都不願做,那他與他便再無可能瞭。

明明已經再三與他說瞭,如衛青、霍去病般有才能自進之人,雖因陛下的寵愛得到重用,但絕不會有人罵他們一句佞幸小人。

謝歸晏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岑嬰耷著肩:“敏行當真忍心把朕丟下?”

謝歸晏仍舊磕地不起:“請陛下收回腰牌。”

岑嬰抿起唇,似乎要發怒,可最終他隻道:“滾吧。”

謝歸晏給他磕瞭個頭,從地上爬瞭起來,也未曾擡頭看他眼,便退瞭出去。

幸好謝歸晏未曾擡頭,否則必然能在岑嬰臉上發現端倪。

岑嬰頹然坐在椅子上,隻看宮室幽深,即使點滿燭火,也未覺半分明亮。

第11章 11

謝歸晏急匆匆行出太極殿,也來不及等明洪備肩輿,隻一門心思往宮外走去,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

岑嬰的要求對謝歸晏來說,可不是比洪水猛獸更可怕嗎?謝歸晏實在不敢想象若是她女扮男裝的身份被揭穿,合傢都要受欺君之罪的嚴懲,該是何等慘絕人寰的場景。

若真到瞭那時,她就算自絕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謝歸晏光是這樣想,就覺得冷汗直冒,於是步子不免快瞭些,便聽有人喚她:“謝相。”

竟是清脆的女聲,謝歸晏好奇地折身,見是太後身邊的女官碧華。

她屈膝福禮,倒把謝歸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陛下頭疾發作,需要我近身伺候,方才進瞭後宮。”

碧華笑道:“我知道,前幾回陛下犯瞭頭疾,也多虧謝相陪伴在身側,太後娘娘感激不盡。”

謝歸晏忙道:“為人臣者,當竭盡忠心,故不敢承太後的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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