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禾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沉默。

寧芷姚悵然道：“想起我們來時這一路三人朝夕相對的日子，倒真像親姐妹一般，說起來如果我大姑姑沒死，說不定我還能有一位表妹，那位表妹的名字應該跟你十分相近。”

鳳禾疑惑，“此話怎講？”

寧芷姚道：“我聽父親提起過，大姑姑曾經十分想要一位女兒，表弟取名行止，若是以後有女兒就取名風禾，取自‘山止川行，風禾盡起’之意。”

“風禾盡起……”鳳禾輕聲喃喃，她從來不曾聽母親說起過自己名字的含義，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

“郗行止、郗風禾……”她頓瞭頓說：“還挺巧的。”

“是啊。”寧芷姚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郗表弟平時對誰都冷冰冰的，你沒發現他對你會更和藹可親一些嗎？”

“和藹可親？”鳳禾聽到這四個字忍不住失笑，不過郗行止待她一直都是那樣清清冷冷的態度，不過分熱情，也不會讓她覺得受到冷落，看起來跟往常無異，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寧芷姚笑道：“郗表弟平時很討厭跟不熟悉的人說話的，絕不會主動交談，更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像找你幫忙醫治瞭姑父這件事，以表弟的性子，一般會立即還瞭你這個人情，做到不拖不欠，以後兩不相幹，既然他沒有這樣做，就說明他願意跟你深交下去，這已經是把你當做朋友來看待瞭。”

鳳禾這才察覺郗行止對她似乎的確有兩分不同，她想起郗行止以前經常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詫異，“難道是因為我的名字？”

寧芷姚看著她，“也許還因為你這張臉，讓他看瞭覺得親切。”

鳳禾倏然想起，她既然跟皇後長得有兩分相像，那麼跟郗國公夫人應該也是有幾分相像的，畢竟皇後和郗國公夫人是親姐妹。

她微微惶然，有幾縷抓不住的思緒在腦海裡閃過。

鳳禾擰瞭擰眉，不自覺陷入到沉思當中。

人有相像，不足為奇，但世間真的有那麼多巧合的事嗎？

她忍不住想，會不會母親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皇後的遠親？難道皇後當年為瞭幫卞錦竹，從自己的族人裡找瞭人代替，因此她才跟皇後有幾分像？

可如果真是如此，皇後跟卞錦竹該有多深的感情，才能讓皇後為她做這麼多事？看皇後和琴嬤嬤平時相處的樣子，可不像感情那麼深厚。

鳳禾總覺得有些蹊蹺，似乎哪裡不對。

“小姐，您看！路邊有個公主像！”

青古一驚一乍的聲音打斷瞭鳳禾的思緒。

鳳禾掀開簾子往外面看，果真看到城門前有一座石像，石像雖然雕刻的十分粗糙，但從穿戴上依稀能看出來是位公主，應該是百姓給李蕊修建的石像。

鳳禾和寧芷姚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可她們還沒來得及感動，很快笑容便凝固在臉上。

瑞王停下馬，皺眉看瞭兩眼石像，讓人拎著錘子就往上砸，一錘子下去，公主像就付諸一炬瞭。

寧芷姚怒從心起，把腦袋伸出馬車外面，抻著脖子喊：“王爺這是做什麼？難道你還沒喝酒就醉糊塗瞭，連自己的親妹都不認識瞭？”

她此話有些無禮，但以她夫傢和娘傢的身份，就算氣急瞭語氣嚴厲幾分，瑞王也奈何不瞭她。

瑞王轉頭望過來，露出訕訕的表情，“少夫人誤會瞭，這不是本王的主意，實在是聖命難違啊！”

寧芷姚聽聞是惠帝的意思，面色一僵，憤憤不平的坐瞭回來，臉上餘怒未消。

三言兩語的功夫，石像已經被徹底損毀，轟隆一聲石堆崩塌，再看不出是誰。

鳳禾心底微微嘆息。

惠帝的心太小，連自己女兒的一座石像都容不下，他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容得下整個天下，他不明白，想要得到百姓的真心愛戴，隻靠排除異己是沒用的，這種做法隻會讓君與民離心。

不過由此可見，惠帝這段日子在邊關安插瞭不少眼線，不然他不會連百姓修建瞭公主像都這麼清楚。

鳳禾面色漸漸嚴肅，擡起車簾一角，看向外面的瑞王。

瑞王和惠帝私下似乎保持著聯系，所以瑞王才會接到他的命令。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惠帝這段時間寢食難安，自然要多瞭解邊關的情況，整個邊關隻有瑞王這個親兒子他才信得過，私下詢問幾句也實屬平常。

馬車駛出邊關，經過砸毀公主像一事，寧芷姚神色一直懨懨的，再沒有瞭說話的興致，獨自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