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费尼斯看看伊欧比亚,把优先权交给他的主人。
“那个图案,既然可以出现在鹿皮上,是不是意味着也可以出现在其他地方?换言之,我想知道我的弟弟此时此刻是不是仍旧处于危险之中。”
“一来就是个难题。”普拉埃塔斯略略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但我可以这样告诉您。黑巫用的法术复杂之极,那可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双手一扬就能指挥野兽攻击敌人。黑巫术要考虑到施法时的各种条件,别看那么大小的一个咒纹,里面具体包含了多少意义只有施法者才知道,改变一点都可能达不到效果。若能随心所欲地施展,黑巫早就统治世界了。”
伊欧比亚以手背支撑下颌,“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袭击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普拉埃塔斯“嗯,嗯”地点头。
“那么所谓的‘黑巫’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圣迦纳,甚至在桑托拉?”
“这个么,解释起来实在很复杂……”普拉埃塔斯搔了搔头,带着些许郁闷转向希费尼斯,“本来应该是由少爷为您主人解惑的——不,其实应该是您主人也都了解的……但偏偏你们两位都是例外。”
伊欧比亚蹙了一下眉,望了希费尼斯一眼,黑发的少年也一脸茫然。
“唉,为了对付这种情况也算是我们一族的存在意义之一,我会负责向你们解释清楚的。不过要从哪里开始呢……”
“最简单的问题,‘黑巫’是人,抑或是‘人’之外的东西?”
“好问题,回答是‘是’。黑巫虽然会法术,但他们的确是人类。正因为是人类,所以他们才是黑巫。被教团视为邪恶的异教徒,在我看来就应该专指他们才对。”
“哦?你自己不也算异教徒之一吗?”
普拉埃塔斯翘起嘴角,看了眼希费尼斯,再把视线回到伊欧比亚身上,“那得看如何定义异教徒,我以为异教徒指的是不信天父的人类,所以您认为我和希费尼斯少爷都应该算作人类?”
伊欧比亚眉心收了一下,并未出声,但旁边的希费尼斯心中一震,不禁开口,“什么意思?”
“虽然外表和人类一致,但我们两族的血统和人类完全不同。黑暗的力量不是凭空产生的,当然这与灵魂也有关,但无论怎样也需要属于黑暗的血统,就好比再高明的厨师也得有材料才能做出美食。格拉迪依的祖先接受了黑暗的赐予,从此改变了体内的血统;而我们一族的祖先则是通过仪式接受了格拉迪依的鲜血。带有力量的血统代代相传,所以就算是新生的婴孩也自然而然是黑暗的眷族,与生俱来的力量和信仰,这与人类可是非常不同——更何况两者的寿命也完全不同。”
希费尼斯倏地睁大眼,他知道普拉埃塔斯没有在编造谎言,他大脑中的某处的确让他明白他的力量源自体内的鲜血,自出生起就一直在等待苏醒的时刻,但他从未严肃地考虑过这背后的意义——他拥有这样的力量并不是因为某种巧合,而是因为他根本是异于人类的存在。
“少爷还记得我说过黑巫是格拉迪依的仇敌吧。”普拉埃塔斯问,见希费尼斯点头,便继续说下去,“格拉迪依和黑巫曾经有过数次大规模争斗,从我的立场来说,恶人是黑巫,不过我觉得事实也就是如此,而引发一切矛盾的关键就是——黑巫是人类。”普拉埃塔斯的眼睛里似有似无地带起了些许不屑,停下喝了一小口酒。“就算再精通黑咒语法术,他们也无法改变身上的血统,而人类到了一定的年龄就无法避免地会生老病死。要真正成为黑暗的眷族并不是没有办法,但主动权不在他们手上。就我所知大部分的眷族都有些完美主义,与其把自己的血用在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黑巫身上,不如找个漂亮懵懂的孩子从头教起。所以长久以来黑巫想要永生的目的从未达成,因而对于我们这些拒绝他们的眷族忌恨在心。其中格拉迪依血统最为纯正,族人却也最为稀少,就成了他们仇恨名单上的第一位。”
“按照你的说法,我可以理解为何黑巫仇视格拉迪依,但你刚才说的是黑巫是格拉迪依的仇敌,而非格拉迪依是黑巫的仇敌。”伊欧比亚敏锐地指出了一点,“既然格拉迪依拥有纯正的血统,根本不必理睬黑巫,想必是黑巫做了什么。”
“对,您说得一点不错。”普拉埃塔斯带着佩服点头,“这就要回到他们的法术上来了。我说过一切力量都得要有来源,但黑巫本身并没有黑暗的血统,所以通常他们施法必须用一些媒介绘制咒语阵以提供力量来源,自然界中虽有一些这样的物质,但没什么比血统纯正的黑暗眷族的血肉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