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失礼了。在下普拉埃塔斯,我们一族从数百年前起就一直为格拉迪依服务。”
“哦,是么。”伊欧比亚的回应有些冷淡。希费尼斯以为伊欧比亚会对有关格拉迪依的事有兴趣,不禁带着意外地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您不舒服吗,殿下?”
“只是一会儿,还不要紧。”伊欧比亚对希费尼斯露出个让他安心的表情,“这些鹿没有被下毒的话就让人带回去吧。希费尼斯,你该赶快去洗个澡,这么漂亮的头发都粘成一块块的了。”
伊欧比亚说着手指抚了抚希费尼斯额前的碎发,希费尼斯愣了一下。伊欧比亚的言行似乎都有些不合时宜,而且那措辞动作似乎过于亲密,简直好像旁若无人地关爱情人一样。
少年的脸微微发热,伊欧比亚轻笑了一下,抬手挡了挡头顶的阳光。
“回马车上去吧,太阳有些太烈了。”
“……是,殿下,可是……”希费尼斯看了普拉埃塔斯一眼,伊欧比亚根本没有说要如何处置这个人,简直像完全把他忽略了一样。
“既然是为你服务的仆从,自然会跟上来。”伊欧比亚边走边说,并没有再看普拉埃塔斯一眼,而普拉埃塔斯也的确如伊欧比亚所言,笑眯眯地从怀里取出个哨笛吹响,不一会儿有一匹马从远处奔来。
“我会跟着你的,希费尼斯少爷,无论你去哪里——除了天堂。”
希费尼斯花了些时间把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后在行宫的一处露天庭院里找到了伊欧比亚和洛米艾恩。四张鹿皮铺在地上,普拉埃塔斯站在旁边,见希费尼斯走来,抬头看去,但希费尼斯却并未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喊了一声“殿下”后非常自然地走到伊欧比亚身边。
“你的随从正在给我们看那些鹿皮上的秘密,”伊欧比亚道,“你大概需要他再给你指一遍。”
普拉埃塔斯没有异议,把鹿皮上的几处重新指了一遍。都是深褐色的图案,每一个都在隐蔽之处,若不是普拉埃塔斯指出,希费尼斯根本不会注意到。
“所以说,就是那些让鹿发的疯?”
“没有错,我的少爷,除此之外我很难想到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为什么它们只冲我而来?”洛米艾恩发问。
“这就要问画这些图案的人了,这种东西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普拉埃塔斯耸肩,“至于再背后的原因,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希费尼斯转头看看洛米艾恩,再看向伊欧比亚。这毫无疑问是针对洛米艾恩而设的圈套,以这位小王子的年龄,要加入王位权势的争夺实在还太早,所以可以料想到的便是有人想以此来影响伊欧比亚。可是又有谁能这么大胆地让人在这个皇家猎场里对这些鹿做手脚?
“猎场的守备应该是由因格纳殿下和陛下的亲卫兵共同负责的。”
“的确是这样,但这不是足以怀疑二王兄的证据。没有其他人目睹你们被鹿攻击,就算别人可以相信这荒唐的事实,也没有人能说清这些怪异的图案是谁弄上去、又是打算害谁的。”
希费尼斯和洛米艾恩听到伊欧比亚的这句话,脸色都顿时一白。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反而会被诬陷?”
“因为结论上你和洛米艾恩都完好无损,而我们手里有和异教徒有关的不祥之物。”伊欧比亚停顿了一下,对洛米艾恩歉意地一笑,“所以虽然很可惜,但这些漂亮的鹿皮不能当作狩猎的纪念品留下来了。”
洛米艾恩明白事情的利害,点了点头。梅鲁鲁安把鹿皮上有图案的部分剪碎,与其余部分一起让人焚烧干净。为了保险起见,剥去皮的鹿也并没有被带回西苑,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洛米艾恩最终只带回了一对鹿角装饰在自己的小别宫里。
* * *
西苑中,希费尼斯坐在伊欧比亚书房的沙发上,旁边的普拉埃塔斯正在全神贯注地品尝杯中的美酒,伊欧比亚也不急,看着他带着满足的神态一小口接一小口地细尝。
“不愧是王宫,有这样的美酒,不过如果再浓烈一些就更完美了。”
“酒窖里有不少烈酒,只要梅鲁鲁安愿意拿给你,你可以挨个品尝。”
“哦,‘只要梅鲁鲁安愿意’吗……”普拉埃塔斯放下酒杯呵呵道,“殿下的表达方式真是含蓄,那位管家看起来只听您的命令。”
伊欧比亚笑了笑,并不否认。普拉埃塔斯略眯了下眼,随即又很不正经地笑起来。
“我是少爷的随从,而您是少爷的主人,所以我当然不会违背您的意思。我可不想被一个格拉迪依记恨,那种事想起来都觉得可怕。”普拉塔埃斯晃晃头,“好吧,你们想先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