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恐怕要一墙之隔，对面不识。

她戏谑一笑，仍起身在随行的箱奁中挑拣出几册食谱，置于窗下的几案上，晚些时分再去庖厨看看，才好知道现有的菜色。回来心中有数，便好增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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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陆羡一早便车去底下的诸县。给南境地县草拟的市坊规划如今找了些地点打样，改制已有月余，陆羡受地方官员延请，前去探看成效如何。

“多亏王爷，现如今亳县城中商市不再受制于以往的里墙，几堵关键的依照您的法子打通后，人流的确是络绎不绝。今年商税还未至年底，已经比过去数年加在一块还要多些，百姓们皆称赚到银两了。”

地方的长官皆是敬仰之意。这个北霁的三殿下和坊间纨绔的传闻如此不同，不仅恭谨勤勉，更是事事以百姓为先。

“诸位大人谬赞了，好法子还要找到能人落实得当才行。南境有你们，北霁才算是有了坚实的后盾。”陆羡不肯揽功，又把话让了回去。

风尘仆仆过路数个镇县，口舌多有浪费，却也一刻未歇。至晚膳时分，陆羡方才裹挟着一身倦意回府。

“这麽累，要不先小憩会儿再用膳？”卫绾放好主子褪下的外衣，在跟前询问。见陆羡闭眼拧了拧眉心，料想是累极。

“不用了，用完晚膳，你来找我，车去南炀的市坊看看夜市情形。”男人睁眼，仍又複归一派清明神色。

晚膳的席面总归是有些特别的。

陆羡平素并不留心菜式有何变化。政务繁忙时，用膳便是应付，甚至连各碟里分明不同的风味也尝不出。

小厮端上了最后一道点心，内宅的嬷嬷在一旁奉菜。

陆羡夹起放入嘴中，神色一变，只狐疑道，“东厨换厨子了？”

“老身未曾听说，不过今日席面这些菜式确有些新颖，想来是吃得久了，师傅们又改了菜，好给王爷添些新意，解解乏。”嬷嬷在一旁解惑。

陆羡完整的用完了那枚千层奶酥，就搁下了筷子。

“叫卫绾来此候着，预备去市坊的车驾。”

说完便往东面去了，似有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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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厨间奉完晚膳，四下里人员便伶仃，皆去各处休憩偷偷行牌令去了。

寥寥几个人余光皆看着一府的主子衣着光鲜，在老旧的烘得黑灰一片的东厨院子里各处逡巡，仍噤声不曾多话。

“转过身来。”陆羡立于一矜瘦矮小的仆妇身后，那人错愕转身，见是藩王，受惊得即刻便要俯首跪拜。

陆羡又穿梭至竈台另一头，见一女人的背影，正守着炖镬的竈火。

“你，起身看我。”

发髻挽着布縧子的年轻伙妇回身，见是陆羡。虽从前未曾在近处见过，但远远地尚还和小姐妹们偷偷打量过几次。

这样的机会哪里常有，倏地站起便欠身福了一福，“奴家见过王爷。”

声调极媚。

俊朗神丰的男子周身极冷，头也不回便迈出了庖厨间，离了东厨院子。

她连个信都不曾来过，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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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回院子里换下常服，突然起意，让仆从找了一身新制的绣金螭纹玄黑袍服套上。

卫绾来唤车已套好，陆羡上了马车，白管事、庾缨一行人随侍着便往城中闹市去。

“近来南炀郡守禀上来的新开商户，实际开张的有多少？”陆羡在车中翻阅郡丞前日里递上来的折子，发现仍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

各镇县的市坊新政正是依据南炀已有的法子炮制，南炀应当来说，在商市上要做北霁南境各地表率才行。

“比折子上奏报的还要多些，现下坊市区域有限，供应却是大量，很多商户将铺子挪到驰道上来，拥挤的水洩不通，人道是‘南炀不夜天’，不过如此。想来并未太受到此前江水开战的影响。”

庾缨来南炀之后形同陆羡在民间之眼，厘清山川走势，顺道在各处体察民情。

陆羡应声道，“虽是胜景，但也需行规管理，市坊仍是交通要道，要麽裁撤将驰道改道，要麽便需划分露天摊户的界限，不可听之任之，最终扰民。”

陆羡步下轿厢，便见这“南炀不夜天”。

在长安做皇子时，他很少再出宫去东市。

如今眼前车水马龙，人潮熙攘，街灯鳞次如星子，红尘一派闹哄哄。

他如何不希冀有人能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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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有所不知，咱们南炀最好吃的便是这烘糕，虽卖相是不如那些雅致铺子里的，可我这都是真材实料，你一吃便知。”

缪玄昭想着往街市里看看南炀时兴些什麽口味，谁知过路被这摊子的莽汉老板拦住，硬是要包上一包让她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