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儿愣了下，沉默不语，昨夜确是她偷懒，想着女儿有嬷嬷看管，难得自在，贪杯喝多了酒。

她有失职，旁人可以说，唯独黎烨最没资格说三道四。

苏鸾儿不与他费口舌，仍要去拿衣裳，又被黎烨按着手阻下。

“我问清楚了，小夭生辰三月三，桃花开的正好，名字还是丁香取的。”黎烨定定望着苏鸾儿，“小夭只可能是我的女儿。”

他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提过，但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鸾儿愣了片刻，忽冷笑一声，“你的女儿又如何？你去问小夭，认不认得你这个爹爹？”

黎烨垂下眼睛，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既是我的女儿，你便不能阻拦我见她。”

他声音忽然变得冷漠，“你若执意断了我和她的关系，那我也只能，不择手段。”

“你要做什麽？”苏鸾儿心底忽惴惴不安。

“我要做什麽，你不清楚麽，昨夜我没醉，也不是胡来，更没想过不认账、不负责任，我只想，做小夭的爹爹。”黎烨目色笃定。

他咬着昨夜事不放，苏鸾儿只觉难缠，想他方才神色，若把人惹急了，大概真会不管不顾不择手段。

想了想，苏鸾儿平複恼意，淡然望他，“你真想做小夭的爹爹？”

黎烨道：“昨夜事，是夫妻事。”他要做她的夫君。

苏鸾儿轻笑了声，漫不经心望着黎烨：“你想娶我？”

黎烨看不透她的神色，虽觉那神色和语气都有些深不可测，却还是颔首。

“既如此，我有几桩事，若你能答应，我们便接着谈。”苏鸾儿神色又淡下来。

第 53 章

“你说。”黎烨的神色很认真。

苏鸾儿道：“先把衣服给我。”等她穿戴妥当再谈。

她伸手拿衣服, 黎烨却按住衣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伸出来的一截手臂。

他的意思很明确, 昨晚的事没个结果，她别想穿上衣服拍拍屁股走人。

“小夭还在外面。”苏鸾儿压低声音, “她随时会闯进来。”

黎烨依旧不肯妥协，“你要我答应什麽事？”

苏鸾儿没有办法，只能把手缩回被子里，想了想，冷道：“第一桩，我不嫁你落魄时。”

“第二桩，我不进武安王府。”

“第三桩, 我与武安王府, 老死不相往来。”

黎烨愣住，目光落在她身上, 僵滞了许久。

蜀地初遇，她根本不知他家世身份，只当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卒，他求娶, 她嫁的果决甘愿。

而今, 她却说, 不嫁他落魄时。

不进武安王府，他也有这个打算。但与他的家族老死不相往来, 却出乎他的意料。

那终究是他的父亲母亲, 怎麽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三桩事, 都在告诉他，她对他早不是当初的情意了, 她要比武安王世子更显耀的荣光，而且只要这份荣光，只要能带来荣光的他，不要他的家族。

脱离武安王府还不算，要老死不相往来。

她是在逼他，逼他放弃她。

她最清楚，他就算能接受前两桩，也不可能做到最后一桩，他毕竟是儿子，他总要为他的母亲养老送终。

她最了解他的弱点，知道怎样能一招制敌。

四年前，他为了家族，选择与她老死不相往来，而今，她要他选择她，就与家族老死不相往来。

她就是要逼他放弃她。

黎烨目光倏尔沉得像水，按着苏鸾儿的脖子贴过来，一双眼睛快要刺进她的眼睛里。

“你是在报複我麽？报複我父亲母亲？”

苏鸾儿肩膀轻轻颤了下，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出了一个寒战，却很快镇定如初，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是啊，我就是在报複你，报複你的父亲母亲，我要他们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了我，忤逆他们，放弃他们，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黎烨眼中的血快要落进苏鸾儿眼中。

原来不止要他显耀的荣光，还要把他当作杀人诛心的刀。

“鸾儿，”黎烨把人牢牢按在自己怀中，指尖撚着她的鬓角，粗粝的茧子磨着她的肌肤，将那鬓角一处都磨红了。

“不怕玩火自焚麽？”

苏鸾儿浅笑出声，眼睛也似染了血：“我有的选麽？”

“当年是你要断了干净，王妃娘娘费尽心机，不容我留在京城。檀山坞，我不过想安安稳稳嫁人，你搅了婚礼，我又不得不另寻安身地，你告诉我，我去哪里能安稳？”

“你皇室宗亲，高高在上，我还能怎麽报複你？只能以身伺虎，玩火自焚了呀，难不成我去勾引圣上，让他打压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