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 抓住他！”

在孟行微说出这话后，元汀才看见挡在路中间的桑褚玉。

他急停住，转身就要往另一边跑。

却慢了些。

桑褚玉往前跃跳数步，一手按住他的后颈, 朝下压去, 同时右手抽出腰后的剑。

元汀踉了踉, 被按着扑倒在地。

桑褚玉的手死死压在后颈, 他挣扎了下, 正要大叫让她松开, 脸侧就擦过一线冰冷的寒意。

那把剑擦过他的脸, 钉死在地上，离他的眼睛也不过咫尺之距，映出他苍白的面孔。

元汀登时安静了，死鱼一般直挺挺趴在地上。

“有话好好说。”他打着哆嗦开口。

桑褚玉没说话, 压住他等着孟行微走近。

赶过来后, 孟行微低喘着气, 揪住了元汀的后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还敢跑？”她一拳正中他的腹部, 又曲肘打在他的后背。

元汀连咳几声，呛出些淋漓鲜血。

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着牙说：“同门里哪个不知道我胆子小？我说了，是那恶魂威胁我t的性命, 迫不得已才解开了禁制。大师姐若要罚我, 我都受着，但不能平白无故地往我头上扣些莫须有的罪名。”

孟行微眼神淩厉：“既然不是故意为之, 缘何不愿用真言蛊？”

桑褚玉一怔：“没用吗？”

孟行微紧蹙起眉：“没，叫这小子跑了。”

刚才她去无上派请来了巫盏, 原本是打算对元汀使真言蛊，也免得他撒谎。

但元汀一看见巫盏，就意识到她要做什麽。拔起腿便跑，滑溜得跟一尾鱼似的，根本捉不住。

不远处，巫盏信步走来。

孟行微下意识往旁一步，挡在了桑褚玉的面前。

大有防着她和巫盏接触的意思。

而在看见巫盏的瞬间，元汀的身躯紧绷了许多。

他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孟行微的束缚，只扯着嗓子道：“便是要试，也得先向长老门请令。大师姐当真把自己当成剑派之主——”

一句话没能说完，就被桑褚玉掐诀噤了声。

元汀大睁着眼，怒视着她。

“大师姐奉师尊之令行事，长老不在，便为弟子之首。”桑褚玉语气平静，“再者，你说你胆子小，可要人性命的事半桩没少做。你说受着了恶魂威胁，但宗门弟子都有传危令，为何不用？”

近些年，有长老制出了传危令。

传危令样式如令牌，剑派中每个弟子都有一块。

一旦用了传危令，便是不出声，同门长老也都知道用令者处在危难中，以出手相助。

元汀闻言，登时僵怔。

没一会儿，他就跟蔫了的茄子般，垂丧下去。

巫盏停在不远处，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他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桑褚玉，再才看向孟行微和元汀。

“可还要用蛊？”他问。

不等孟行微答複，元汀就面如死灰道：“不必了，我认错。”

没用真言蛊，他便说出了实情。

他虽胆小，好胜心却不比谁弱。

但剑派中有天赋的人太多，他太过平平无奇，根本算不得什麽。

一开始，他以为是剑太弱。

听一位师兄说，拿了桑褚玉铸的剑越阶杀了一头魔物后，他就起了再铸一把剑的心思。

于是他仿照着冼若的笔迹，苦练多日，最终僞造出一封信，骗得她帮他铸剑。

可剑铸得再好，他也仍然打不过比他强的人。

输的次数越多，压在心底的不甘反而越重。

直到有一回，他在铸器阁听见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告诉他只要往器冢走一趟，就能找着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剑。

他起初并不相信，只当是出现了幻觉。

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于不在铸器阁时，也能听见。

渐渐地，他开始动摇，日複一日地想着若是能拿到那利剑，他该变得多强。

前两天，他终是按着那声音所说，找去了器冢。

他在器冢遇着了那道器魂。

那器魂告诉他，只要让它附着在剑上，就能让他再无敌手。

他没法经受住这蛊惑，终是解开了禁制。

只不过器魂刚放出来，就被恰巧赶来的裴引迹给杀了。

裴引迹审视着他，只道：“它为邪物。”

他吓得背冒冷汗，担忧被罚，便硬着头皮说自己是被邪祟附身了。

裴引迹信了这话，移走了搭在他颈上的剑，放他离开。

他以为此事就算了了，只是当天夜里，他又听见了那道声音。

更近，也更清楚。

当他抽出佩剑时，才知道残留的一抹恶魂竟附在了他的佩剑上，偷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