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问：“圆圆姐姐, 有多美，比你亲嫂嫂还美吗？”

圆圆的亲嫂嫂就是陆镜垣的妻子, 戚氏。

圆圆沉默了下来, 不好回答。

不是辨不清美丑，而是她娘亲告诉过她, 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无论什麽时候, 她都要站在自家人身边。

陆二夫人站在略靠后的位置，对妯娌道：“抱上了郡主这棵大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算是掐在手里了呀。”

妯娌抿嘴一笑，歪头道：“戚家也是一门顶好的亲事呢，差不了多少。记得当年嫂嫂你相中的戚家女，非得和人家结亲，几次三番亲自登门讨好，最后勉强求来一个妾生女，怎麽不算门当户对呢？”

陆二夫人气的直翻白眼，又不敢当场发作搅了侯府世子和郡主的大婚，一口气哽在喉咙出，上不去，下不来。

苏锦书耳朵边上乱哄哄的，听不见这些零碎的口舌。

陆锡却是一字不落都听进耳朵里了。

他轻飘飘的往那边瞥了一眼，正对上陆二夫人不甘又伤情目光。

他看似是笑着的，可那目光却让二夫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一拜天地，皇上赐下的一对红珊瑚正摆在正门两侧。

二拜高堂，侯爷夫人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今日终于同席而坐，笑得开怀。

夫妻对拜。

陆锡压躬身，不着痕迹地略低了半寸。

拜过天地之后，苏锦书便与陆锡分开，被一衆侯府女眷拥入房中。

房内，只剩程嬷嬷陪着。

苏锦书一开始还安安分分的把手搭在膝上，这样安静的气氛中，没过一会儿，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手指刚一动，程嬷嬷就警告的咳了一声。

苏锦书稍微安分了一刻，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嬷嬷，还有多久？”

程嬷嬷道：“陆世子体贴郡主，想必不会很久。”

苏锦书点了点头，又悄声道：“嬷嬷，嬷嬷，你把那册子再拿给我看看！”

册子早就烧了。

程嬷嬷面不改色道：“压箱子底呢，不好翻找。”

苏锦书不肯善罢甘休：“那嬷嬷你再给我讲讲吧，我怕呆会弄错了。”

程嬷嬷道：“错不了，这样的事有爷们操心，用不着郡主去钻营。”

苏锦书奇道：“他也有小册子吗？是跟我看得一样吗？”

程嬷嬷从腰间掏出手帕：“有点闷，老仆出去透透气，换汀芷进来吧。”

苏锦书在后面唤了几声，没留住人，不一会儿，汀芷进来了。

宫里人规矩重，汀芷进门后一声不吭，就在床旁侍立着。

苏锦书知道这种事问她没用，便闭了嘴。

陆锡在外面意思意思走了一场，不耐烦应付这些恼人的宾客，找了个时机手一抖，往一个冤大头身上泼了半壶酒，便被人急急的推回后院了。

陆锡摇摇晃晃一回后院，便抹去了醉态，命人牢牢守住的院墙和内外门。

今夜，就算是一只苍蝇闯进来也得受死。

腊月，屋里都点着熏笼，进了门便是一股热气扑来，挟着女子香，熏得人暖洋洋的，骨头都要散了。

红烛高照。

陆锡一步一步缓缓绕过围屏，到了暖阁里。

苏锦书听到了动静，正好把盖头给掀了一半，往他的方向瞧。

新娘子身上簇着大红的喜服，一双眸子清淩淩的看着他，紧接着，笑了。

喜娘想要进门，被拦了出去，没闹几句就没声了。

陆锡停在桌旁，端了酒。

苏锦书知道，这是合卺酒。

她搭上了他的臂膀，宽大的衣袖落下，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纠缠在他身上。

苏锦书见他先喝下了酒，也跟着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

苏锦书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看小册子？”

陆锡一怔：“什麽册子？”

汀芷早已退出去了，房中只剩两人私语。

苏锦书道：“婚前没有人给你看小册子吗，就夫妻两个人睡在一起的那种。”

陆锡表情有片刻的失控：“你看了？”

苏锦书实诚道：“我看了。”

她拉了拉陆锡的手：“但我好像没学会，我知道男子与女子不同，却不了解具体如何不同，你……你脱了衣裳让我看看。”

陆锡心境里像是平地起了一声雷。

谁敢想新婚之夜，新娘会让新郎脱了衣裳看看。

怎麽着，若是不满意难不成还能退回去？

陆锡不知道她看的是什麽册子，万一是那些不正经的春宫图，里头的画可是不像个正常人。

他要是不按着画上的样子长，她会不会以为是他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