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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给以迎头痛击,以战止战,方能真正阻止其南下。”
李玄胤微微点头,看向崔陵:“崔卿以为然?”
崔陵笑道:“微臣觉得裴大人言之有理,当主动出击,以战止战,方能享真正太平。只是,裴大人先前也说了,匈奴人善骑战,而我朝战马短缺,若要主动出击,需从长计议。”
三人又商议了会儿,崔陵提出从内部策反匈奴人,找两个匈奴人探听,先熟知骑战和匈奴节奏习性,其次可在北境多置马场,先养马操兵,再徐徐图之,宜慢不宜快。
可匈奴人不会给他们操练准备的时间,所以,当下还是要先议和稳住对方,先拖上个一年半载。
“可派公主前往和亲。”崔陵提议道。
李玄胤皱了下眉。
崔陵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皇帝性格强硬专断,平生最恨和亲,引以为耻辱,曾在江谦给先帝写的悼文上批注,此为蠕蠕行为,讽刺先帝厚颜无耻的行径。
虽有他和先帝不和的原由在,更多的还是在于他本身就极痛恨和亲。
崔陵又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笑到最后方是王道。我□□大国,怎能计较一时得失和荣辱?且和亲虽看似屈辱,一则可以为我朝赢得宝贵的准备时机,二来,若是公主日后诞下单于之子,我大瑨血脉便可入侵敌方本营,长此以往,授敌于我瑨之文明,便可从内部瓦解……”
“朕膝下只有一女,琅嬛尚在襁褓之中,如何和亲?”
“陛下忘了,陛下还有一位妹妹金城公主,在静安寺清修。”
皇帝亲情寡淡,和几个兄弟都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何况是一个妹妹?虽然两人同母所生,皇帝从小养在刘贵妃膝下,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有什么感情可言?
崔陵心道。
李玄胤当即拟定了诏书,宣金城公主回京,加封正一品东平长公主,即刻前往匈奴王庭和亲。
对此,朝中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见,哪怕是主战派也不主张在这个时候硬撼匈奴。渭河以北的农民起义规模极大,在这个时候和匈奴人开战实在不是良策,容易内外受敌,且北边的几个节度使也虎视眈眈,闹得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
只是,所有人都憋了一口气,觉得憋屈得很。
唯一大闹特闹的就是太后,这是她膝下唯一的女儿,如今却要被遣往匈奴和亲。
太后好几次来紫宸殿皇帝避而不见,反令她在永安宫修身养性,等于直接将她禁足了。之前皇帝灭姜家时帝与太后关系已经极差,如今算是连面子上的都不顾了,太后甚至在宫里破口大骂咒骂皇帝,路过永安宫的宫人个个垂首屏息,压根不敢细听就快步走过。
哪怕是舒梵,有时候也会觉得太后可怜。
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陛下会不会太狠心了?”这日在宫殿内,春蝉小声道。
“不要妄议陛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归雁瞪她。
春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舒梵站在窗前,抬手支开摘窗,庭中的雪积压到有膝盖下那么深。
白雪茫茫,干净到没有丝毫杂色,让人看不清积雪底下的污渍。
她知道以李玄胤的性格不可能主和,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等瑨朝平定完内乱、积蓄力量就能整装待发。不过这样一来,公主就成了牺牲品。
她想起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心里不由戚戚。
承平五年末,帝遣晋王李玄风、礼部尚书杨琛达为使,护送东平长公主前往漠南和亲。
次年九月,公主诞下麟儿,得乌丹单于宠幸,幼子立为太子,原长子伊维狐大怒,在左右贤王和右谷蠡王的拥护下发动叛乱,射杀其父,匈奴大乱。
“陛下,此时可是出兵的绝佳时机。”紫宸殿内,崔陵执棋子笑道,“这两年,我们在边境豢养的战马已逾数千匹,加上灭乌孙缴获的,足以和匈奴一战。且而今土地兼并愈甚,各地农民起义不断,而举国人口已逾五千万人,土地不过几十亿亩,急需扩张方可满足生存所需。若能将河套以北的大片疆域收复,便可解燃眉之急。”
因为天灾和地方士绅的压榨,这两年农民起义频繁,虽都被镇压下去了但不是长久之策,急需转嫁国内的这种阶级矛盾。
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之前的几次改革都功败垂成,哪怕皇帝任用酷吏监管地方士绅,使其不得肆意压榨百姓,仍不能有效遏制,且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发动对匈奴的反击战就是最好最快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