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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胤执黑子落下,眉目沉静,并未说什么。
战当然要战,关键是如何战。
第39章 养崽
承平六年秋, 瑨朝联合征北军节度使在边境集结三十万大军,主动出击,在谷平、龙城、高阙等地相继取得胜利, 后直攻漠南单于大本营, 匈奴人被迫退回漠北。
短短一年时间内,瑨朝的疆域扩大了一倍不止, 皇帝重整了长城,在边镇要塞加设了多个军镇,进一步分化节度使的兵力, 次年又在颁布的改革条例中明确规定了节度使以下兵将官员的具体职能,设诸多属官,分而化之。
与此同时皇帝也改革了币制和官制, 严刑峻法,光惩治的抗税、剥削民众的士绅地主就高达千余人, 限制了士绅地主所占土地的最高限额,算是缓解了土地兼并的速度, 加上这一年并无大型的天灾降临, 且没有匈奴南下袭掠,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算是皇帝登基以来最繁盛的一年,光是粮食的丰收就超过了历年的总和。
到了承平七年末, 皇帝废黜早就空悬已久的宰相一职,将起兵谋反的七王爷贬为庶民, 押解入京, 中央集权空前强化。
这一年, 团宝七岁了。
“太子殿下读书勤勉,待人亲厚, 连向来挑剔的太师都对他赞不绝口,陛下许他进内阁参议政事。”这日,归雁给她篦发时笑着说。
舒梵笑了笑,心里其实并不轻松。
皇帝对弘策实在严厉,有时候甚至极为严苛,偏偏他性格专断,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从来不会听她的,舒梵有时候觉得非常累又无可奈何。
两人争吵最剧烈的那一次是年初,她得知皇帝竟然带弘策去观摩腰斩贪官,弘策回来后就病倒了,皇帝还勃然大怒,呵斥他无胆懦弱。
舒梵忍无可忍,两人在东宫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她抓起砚台砸到他头上。
之后半个多月,两人几乎没说话,李玄胤也没来找她。
一是他政务繁忙,抽不出这个时间,二来他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而且随着皇权进一步加强,舒梵觉得他这人这两年愈加专制有时候还很难相处。
到了上元节这日,舒梵在后宫设了庆典,邀请朝中有名望的大臣妻子和母亲赴宴,宴会上其乐融融,倒不比往常落寞。
只是,皇帝没有到场,在座众人面色各异。
宴会解散时,舒梵路过安华门时还听到两个命妇在耳语:“娘娘是不是失宠了?”
“不会吧?娘娘得陛下专宠那么多年,育二子一女,皇长子那么早就被立为太子,如此隆恩,这才几年光景啊?”
“君恩难测,来得快去得也快。咱们这位陛下向来刻薄寡恩,杀亲兄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何况是皇后?都说太子性情与陛下相左,不得陛下宠爱。前些日子,礼部侍郎刘贤还向陛下建议广纳后妃呢。”
“是该广纳后妃,开枝散叶。陛下后宫只有这么一人,真是……”
舒梵面色如常地回到了重华宫,只当没有听见。
贴身宫女春蝉却担忧地望着她:“娘娘,您不要听她们乱说。”
“我没事,你传膳吧。”她垂下眼帘。
她这几天胃口不好,春蝉只让上了两碟小菜和一碗粥。
舒梵舀一勺,放唇下吹凉,却迟迟无法入口。
胃里有种莫名的恶心感,脑袋也阵阵晕眩,好似在胸口插了根冰棱子,冷到心脏都有些麻木。
她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把碗搁回了桌上。
春蝉忙劝道:“您再进一些吧,只吃这么点儿,身体哪吃得消啊?”
舒梵不理会她,恹恹地躺到了贵妃榻上,闭上眼睛:“我没胃口,你叫人撤下去吧。”
“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就进些吧……”春蝉不经意抬头,声音戛然而止,手里的碗抖了一下,差点没握稳。
李玄胤竖起的手指按在唇上,让她噤声,抬手便接过了她手里的碗,漠然地摆了摆手。
春蝉忙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头顶覆下大片的阴影,斜刺里伸过来一只碗。
舒梵实在有些烦了,回头:“都跟你说我不吃了……”
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发不出来了。
李玄胤笑了笑,屈膝半俯在塌前喂给她一口清粥。
舒梵一开始不肯张嘴,他淡淡道:“如果你不吃,朕就把弘策叫过来背书。你什么时候吃完了,朕再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