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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派又不行,总不能任由领土荒废在那边。
最好的情况还是派一个靠得住的镇守朔方,这个人选就至关重要了。
李玄胤烦恼的就是这个人选。
若是派个不当的人,又和张宝瑞一样,损失财物事小,当地百姓又要遭罪,作为皇帝实在难辞其咎。
舒梵知道他心情抑郁,也没多劝什么,只是趴在他怀里无声安慰。
除夕之前,皇帝终于拟定了派往朔方的人选。
不过,他这几日仍是心事重重的,恰逢恩师费远来信,暂居在她姨父京兆尹府上,舒梵便提议去宫外散散心,李玄胤允了。
年节将近,街道上张满彩灯,不少铺肆门口都扎着红缎带子,图个喜庆,还有早早将门帘贴上门扉的。
马车过了青雀桥,直行往西,不过百里就到了京兆尹府上。
因不想太过张扬,马车停在了后门。
周思敏早就携带举家老幼侯在门口了,见了后便将帝后迎到宴客厅。
“我师父呢?”舒梵先问费远。
“厢房中呢。”周思敏面色尴尬,忙躬身朝李玄胤禀道,“费先生身体不适,是以不能远迎。”
舒梵心里也是一突。
费远生性浪荡喜好自由,做事不拘小节,自然不像姨父一样尊宠天子。
好在李玄胤似乎并不计较,对她笑了笑:“朕也好久没见费先生了,我们一同去看他吧。”
舒梵才松了口气。
费远穿一身米白色素面刻丝直??,头发用一根玉簪别起。他比李玄胤年长十岁,但瞧着也只是眼角略有细纹,笑起来若春风拂面,颇有魏晋大儒之风。
他这些年游历四方,帮困弱小,身无寸银,衣着非常朴素。
舒梵和他叙了许久的旧,期间李玄胤独自在中庭斟饮,回头望去,房内烛火明亮,四野阒静。
他垂下眼帘啜了口酒,喉中一阵辛辣。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冷风吹过中庭,卷起地上残存的几片枯败落叶,萧索扬到角落里。
周思敏来过一次,不住擦着额头的汗,想上前说什么,可瞧着皇帝漠然冷峻的背影,又悄然退走了,实在没那个胆子。
月上树梢时,舒梵出来了,见李玄胤还坐在那儿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么冷的天。”
“等你。”他抿了丝笑,丢了酒杯站起来。
虽然他神色如常,但似乎要比往日更沉静些,人的情绪总是会在不经意的动作中暴露,何况两人在一起生活多年。
舒梵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见他眸光冷漠,欲言又止。
回去的路上,两人沿着门扉紧闭的寂静街道走了会儿,舒梵到底还是开口:“你是不是不开心刚才等了那么久?”
李玄胤听完都笑了,回头捏一下她的脸,在她的抗议声中又笑着收回了手:“傻丫头,我不是那么没有耐心的人,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呢?”
舒梵望着他,知道他后面还有话。
果然,他话锋一转面色微肃道:“你已是皇后,是大瑨的皇后,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应该和费先生保持距离。”
舒梵明白他的意思了,皱了下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这些年师父他并不参与漕帮的具体事务,也和反瑨势力没有什么勾连。”
“可他仍是漕帮之人,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在外人眼里又有什么区别?你应该避嫌。”
舒梵垂眸不语,微抿着翘起的嘴角透着倔强。
李玄胤在心底暗叹一声,握紧了她的手。
这个年过得挺平常,并没有大操大办,一是因为庆国公叛乱,皇帝大开杀戒,朝中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其次是渭河一带爆发了空前的大灾荒,当地农民起义不断,加之匈奴南下多番劫掠,内乱不断又有外忧,举国上下都过得不是很安稳。
在应对匈奴的问题上,朝中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
李玄胤在朝堂上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下朝后,在紫宸殿内殿单独召见了裴鸿轩和崔陵,让他们二人谈谈对匈奴问题的看法。
“匈奴人能征善战,且所率部众多为骑兵,来去自由,就算将其击溃,极难灭之,很快就能重整旗鼓再次侵袭,且我朝马匹稀少,边境马场不过两座,所凑之战马更是屈指可数,兵将也不善游击,硬撼实非良策。”裴鸿轩拱手道。
李玄胤神色如常:“依你的意思,是该求和?”
“非也。”裴鸿轩的神色愈加肃穆,道,“匈奴人奉行强者为王,冒顿单于鸣镝弑父,如此大逆不道,却受到各大王庭的崇敬追随,可见一斑。此前历朝历代所奉行的‘五饵’之策实非良策,不但没有消除匈奴人的野心,赠予钱粮反壮大了匈奴人的实力,使其越发有了南下袭略的资本。今日割五城,明日让十城,无休止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