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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难逃(84)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结果就是,杜阙钳着她在马上绕街飞驰,曹平领其他人有序回宫。

兜兜转转的,两人一马于长乐街刘记馄饨铺前站定。

店家闻声来迎,望见来人着实吓得不轻,忙扭过脖子扯嗓子喊婆娘来迎迓。

“不必麻烦。”

杜阙不甚上心,牵了元月的手自顾自进店,不承望结结实实撞上店家媳妇,店家媳妇慌得六神无主,扑通一下倒地请罪,然他仍淡淡摆摆手便作罢了。

元月冷眼旁观着,心想:这是白天自己低三下四服了软,他心情不错,故没有追究店家的冲撞之过。

分别归坐,交代过店家吃什么后,对面传来一问:“你在生我的气?”

她忙否认:“没有,没生气。”

“撒谎。”简短而精准的两个字。

饶心事如此,却没胆量坦然承认,她害怕,怕自己再倔下去,家人会变成寒梅那样。

“你误会了。我是赶了一日的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元月抬高视线,看着他苍白一笑。

杜阙眉峰一挑:“不舒服?”

明显不信这番说辞。

唇启到一半,店家呈着两碗馄饨、两碗清茶过来,她微微松口气,借机转移话题:“趁热吃,凉了坨了就不好吃了。”

店家原想搭腔几句,瞥见杜阙黑得可怕的面容后,立时没了想法,飞快摆放完毕,一阵风似的躲回后厨拉着媳妇低声咕唧:“哎呦我的个天,也不知这祖宗几时走……”

他媳妇拿眼透过门缝儿睃了会儿,纳罕:“我怎么瞧着太子殿下好像跟太子妃有仇似的?”

店家赶紧扯媳妇回里边来,话不觉重了几分:“快闭嘴!万一不留神叫太子听见,咱俩的小命可就没了!”

他媳妇急捂嘴,点一点头不再做声。

店家夫妻在里间窃窃私语,而元月与杜阙则在外边相对无言。

她埋头往嘴里递饭,坐姿十分板正,心情也十分煎熬。

她能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但她不懂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错也认了,求也求了,骨气也没了……他还想怎么样?

眼看碗底越来越空,元月的戏总算演不下去了,直起脖子来问:“你究竟如何才能放过我?”

杜阙面上阴霾骤消,浅浅一笑:“终于肯承认生气了?”

“承不承认,很重要吗?”她努力压下摔筷子走人的念头,冷声反问。

他深以为然:“重要。你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于我而言,很重要。”

是了是了,他毕生所愿便是掌控她的身心,这个问题问得确实太过幼稚,也太过可笑了些。

“我已答应过你,再也不惦其他人了,是你不相信我,处处疑心我的。”元月面色稍霁,徐徐道。

当下的她,已无心力争辩许多了,她只愿父母能平安……别的,无关紧要。

杜阙没再纠缠,轻道一句“好”,三两下吃光碗里的馄饨,结过账,带她策马回了东宫。

*

元嵩、许夫人今儿一早便被恩准搬回元府居住了,还得了一批杜阙亲自挑选的下人回府帮衬。

于此,元月半个“不”字也没说,无他,是怕哪处说错了触怒他,他一气之下变了卦,将父母也困在东宫里。

失却自尊的人,有她就够了。

心下虽庆幸的成分居多,然踏入临泽殿的大门惟见一片萧瑟之景时,仍忍不住难过。

回头望了望,缀锦依白日之命在院子里跪着,脊背僵直。

元月看不下去,大声道:“行了,想必你也悔改了,退下吧。”

说罢,命人闭紧殿门,自去妆台前拆卸头饰,又自去洗漱更衣。

一应事毕,便侧卧在榻上无声流泪。

亥时刚过,外边隐隐有人唤“太子殿下”,她无声一笑,灰心合眼。

看来自己怀不上这个孩子,他是不会罢休了。

思忖间,一双手摸进帐子里来,熟练地为她宽衣解带。

接下来的事,元月不愿回想,左不过变着法子糟践她罢了。

一觉至晌午,拖着疲累的双腿到盥室擦洗清爽,便枯靠在廊下看笼子里的雀儿。

它叽叽喳喳个不停,上下扑腾着翅膀,视眼前的水米于无物。

“只管扇翅膀有什么用呢?”她叹息着摇头,随意唤来个宫女,“把笼子打开。”

宫女别无他言,搬梯子来爬上去,打开铁笼。

那雀儿犹豫片刻,展翅远飞。

之后的一个时辰,元月指挥众人将东宫内外豢养的鸟雀放了个干净。

杜阙听说这事后,一派平静,手里握着的笔杆却折成了两半。

翌日晨起,元月被外头的哄闹吵醒,隔窗一看,昨儿还空着的廊下竟悬满了鸟笼,隔几步一个,场面十分壮观。

“来人!”她捶桌怒吼。

素云匆匆探进身来回话:“太子妃。”

她指着窗外左右摇荡的笼子,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素云将头低了些许:“是太子殿下要求的,奴婢们不敢顶撞。”

实则问出口前,她就已经猜到了,他是东宫的主人,除了他还有谁敢违背她的命令。

元月双手扶桌,面色铁青,沉默半日,叫素云退下。

素云临跨出门槛前,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又说:“缀锦去哪了,怎么昨儿一天都没叫她来伺候?”

递出去的疑问迟迟未得到回应,她心怀不安,斥责:“平日属你能言会道,这阵儿倒哑巴了不成?还不快说!”

“缀锦昨儿一早行刺殿下未遂,殿下动了怒,却也未深究,只打发她回元府了。”素云不带停歇地说完。

一阵头重脚轻的不适感袭来,得亏抓着桌子,才没摔倒。

缀锦……

“太子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元月闭上眼微微甩甩头,使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二公主昨儿半夜在牢里自尽了,恐怕殿下一时半会腾不出空回来,您还是等一等吧。”

她顿觉心乱如麻,挥挥手叫素云出去。

整整过了三日,元月终于得见杜阙一面。

如今的他,蟒袍加身,一举一动皆流露着上位者傲慢,风光无比。

“我没有别的心愿,只求爹娘和缀锦能好好的,你……别再为难他们了,行吗?”她立于他的阴影之下,苦涩道。

他长她一头,视线自然也跟着低下来,语气却是高高在上的:“如你所愿。”

*

自缀锦走后,日子眼见的漫长起来,元月时常在想,与其这么枯燥地捱着,不如一死了之,但转念又想,自己一闭眼一蹬腿走了,外边的父母该何去何从呢?

如此左右为难着,到了册封太子妃的日子。

这次的朝服比上次的更要华贵,宫人们都称羡不绝,元月却懒得多看一眼,道一句“乏了”撵走了众人。

次日天蒙蒙亮便被吵起来,梳洗穿戴齐整,搭着宫女的手,压着烦躁整整听了小半日的规矩、恭维,这场不称心的典礼才算完。

带着满身疲惫回了东宫,脑袋里不住回闪白天于上座放眼睥睨下方形形色色之人的恢宏场面。

他们伏地口呼“太子妃”,她心安理得地受着这份尊容,谁人不羡?

无人不羡,独她,不羡,更不屑。

“太子妃”的身份带给她的不是荣光,而是枷锁。

可惜,无人能懂。

苦着叹着,秋去冬至。

大齐习俗,立冬这日要吃扁食,偌大东宫自然也随波逐流,天不亮便预备起来。

出太阳时,吴守忠火急火燎带来一个噩耗:圣上快要不行了。

说实在的,这事儿不意外。

近来圣上病情加重,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都在昏昏欲睡,太医日日来看诊,几乎绞尽脑汁为圣上治病,却半点法子也没有,只能看着圣上日益衰弱。

据说今儿早晨圣上醒了回,话没讲两句,一口血喷得到处都是,太医看过后,叩头表示:恐熬不到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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