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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难逃(83)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两年的相伴,七年的等候,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针锋相对……他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
“不然呢?与你说笑吗?”元月冷脸把刀刃向前一推,“你做下的罪恶,五马分尸都不能够抵消!而今得以一刀毙命,你该感谢我手下留情才是。”
杜阙不动如山,任锥心之痛侵蚀每一寸肌肤:“又是为公孙冀,对么?”
元月坦然道:“当然,他可是我的心上人啊。”
是为公孙冀报那一箭之仇,也是平杜衡报飞来横祸之怨,更是为自己雪这些日子以来的羞辱之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杜阙都该死!
缓慢前进的刀刃忽被他徒手逼停:“阿月,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我也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丢开不要的。”元月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生病那次是第一回 ,中春.药那次是第二回。
她也曾想过放下过往,安生以六皇子妃的身份走完下半生。
是他,亲手将这场“梦”撕碎的。
“如此来看,我狼心狗肺,你无情无义,”杜阙笑意盎然,“你我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语尽,匕首破膛而出,旋即跌落在地。
元月的目光追随那匕首而去,全然不知面前渐渐变了颜色的杜阙。
她万万没料到,这一时的大意竟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连死都成了奢望。
当天光大亮,以素云为首的一众宫女捧着盛满公孙冀坐骑——寒梅的四肢、头颅的托盘到元月眼前,笑吟吟道“太子殿下问您,悔不悔”时,她才知,原来昨晚铸成了弥天大错。
她捂着胸口狼狈呕吐,杜阙逆光而来笑得张扬。
“阿月,你打算给我怎样的回答呢?”他临高睥睨着那副惊容。
吐到什么都吐不上来后,元月满身的傲骨终于迎来了碎裂不堪的结局。
“我,知悔了,知悔了……”她伏在床边,掩面而泣。
杜阙挑眉轻笑,半蹲下来拿开她捂脸的手,揉在掌心:“当真知悔了?”
“千真万确……”
杜阙仍不满意,捏起她的下巴来,直直看着她问:“还念着公孙冀么?”
“……不念了,再也不念了。”
他又问:“那该念着谁?”
“你……”
“我是谁?说出我的名字来。”
“……杜阙。”
他笑着摇头:“小时候我告诉过你的。”
“三……三省。”
他摸摸她的头,继续诱导:“再说一遍。”
“三省。”
“阿月真乖。”他眉眼间的阴郁一扫而空,转而屏退在旁垂首侍立的宫女们,继而掐住元月的两胁将她提起来,牵着她缓步走向妆台,笑问:“我为你描眉,好不好?”
镜中人两眼无光,只道:“好。”
形容举止,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杜阙对此却很是满足,心如死灰总好过时时惦着旁人。
元月这边万念俱灭,任凭他如何摆布,到头来只一个“好”字收场。
他想要她变成笼中雀,那她便遂了他的意,惟愿爹娘他们平安顺遂。
画完眉毛后,杜阙替她选好衣装,又亲力亲为给她换上。
缀锦闻声赶来,几次提出由自己伺候即可,皆被他冷言打断。
元月始终不发一语,置缀锦迫切的形容于不顾,若杜阙有问,便淡淡回答。
杜阙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昨儿定了去公孙家陵园,今儿务必前往观光一番,哪怕身负大小、新旧伤口。
公孙家陵园坐落于城北三十余里外的北岭上,元家的陵园也建在那上面,只不过前者在东,后者在西,中间足足隔了数里之遥。
抵达目的地正值午时,本应万籁俱寂的时辰,陵园内却热火朝天:平山的、填坑的、运石的……络绎不绝。
陵园不再,徒剩一片平川旷野。
“我打算在此建一个马球场,闲下来了来这儿打马球取乐。”杜阙面向狂野,如沐春风道。
监管马球场建造工程的工部徐侍郎闻见动静,忙敛衽来迎:“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杜阙摆手叫他平身,随口一问:“还需多久能完工?”
徐侍郎想了想,道:“约摸还得三个月。”
杜阙点一点头:“徐大人去忙吧,孤与太子妃随便看看就走。”
这位新太子的“光荣事迹”,徐侍郎有所耳闻,听到不用在此提心吊胆候着,一百个愿意,当即行了个礼走开忙活去了。
“此处空荡荡的,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元月不忍再看这副凄惨光景,稍加踟蹰,扯扯他的衣袖,温声道。
“你求求我,我便如你所愿。”杜阙心内一动,含笑缓缓道。
杜阙深知,她是在逃避,逃避关于公孙冀的一切;他亦知,自己此刻在为此而眼红、嫉妒。可公孙家的祖坟都不复存在了,他还能做些什么来平复怨念呢?
无非是拿挑起事端的元月来开刀罢了。
好让她认识清楚,她这一生的目光,只能落在他杜阙身上,胆敢打旁人的主意,今时今日的公孙家,便是下场。
他的用意,元月一分不差地接收到了。
他为太子,日后为天子,凌驾于万人之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与之作对,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是时候看透、想通了。
“求殿下应允了我吧。”元月笑着恳求。
杜阙不甚满意,直视她的双眼,意味深长道:“阿月,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缀锦在旁忍不住,挺身上前挡住元月,质问杜阙:“太子殿下,您这么做未免太过欺负人了!太子妃只是想回去,难道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您何苦再三欺辱太子妃!”
“住嘴!”元月一把推开缀锦,横眉冷斥,“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来多管,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
傻丫头,何必冒险来为她说话……
如今杜阙连她这个主子的死活也不管不顾了,又怎会顾忌她身边一个丫鬟的性命……于他而言,弄死缀锦与捏死一只蚍蜉一样简单。
缀锦十分懂得她的良苦用心,更心疼她了,一面恸哭一面冲将上来拿头去撞杜阙,一副跟他拼命的架势,直吓得元月魂不附体,险些没站稳跌倒。
“缀锦!你给我住手!”场面乱作一团,元月只得边拉扯缀锦边往一旁推搡杜阙,“你再这样胡闹,你我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一句话喝得缀锦不知所措起来,人也顾不得扑了,回头跪倒在她脚下叩头哀求:“奴婢一时冲昏了头,求您开恩,别撵奴婢走……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心下酸楚不已,欲扶人起来好生安慰安慰,却瞥见杜阙沉脸站在旁边,嘴边噙着冷笑,于是逼着自己硬下心,果断道:“回去以后到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缀锦千恩万谢,连磕几个头,兀自跪着不敢动作。
“殿下,她不知好歹,请你高抬贵手,饶她一回吧,她以后再也不敢犯了。”没法子,元月近前两步,仰视着面前人,卑微请求。
他却是说:“我说了,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元月暗自咬紧牙关,转脸看看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缀锦,暗叹一声,踮起脚尖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将唇瓣印在他的唇角微微一碰,问:“殿下,可以了吗?”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静静盯了会儿,才颔首笑道:“你求我,我无有不应。”
说罢,同她十指相扣着,逆着陵园的方向,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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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折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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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傍晚时分,一行随从车马方驶入城门,欲向东宫去之际,杜阙敲敲车窗冲外面道:“把马牵来,孤同太子妃随处转转,你们先回。”
曹平在外应是。
元月也不敢多问,一切按他的意思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