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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去,色心起。
又忍不住暗窥春光。
独孤倩然嗔道:“鹰爷!”
龙鹰给骇了一跳,自己已看得非常含蓄,诈作低头沉吟。唉!他奶奶的!高门大美人对他的引诱力太大了,这般的苦苦克制,何苦来哉。
她的单衣薄襌,对他完全起不到遮挡的作用。半遮半掩的,比完全裸露予他更强烈的挑逗力。
美女随便放任、毫不介意的姿态,本身足教他无从抗拒,抗拒便是不懂怜香。龙鹰应道:“何事?”
话出口方知这般的答,不合时宜之极。
独孤倩然道:“还有什么是鹰爷想晓得的?”
龙鹰同意道:“轮到小弟说哩!”
遂从练元说起,解释“独孤血案”的来龙去脉,练元与田上渊的关系。由于事情错综复杂,不得不不厌其详,到说至今次北上,亲耳听到郎征唤白牙为练二哥,确认白牙为练元的化身,天色微微发白。
独孤倩然道:“婢子快来执拾打扫哩!鹰爷须找个地方藏起来。”
龙鹰道:“人来时,小弟立即离开。”
独孤倩然没好气道:“鹰爷似忘了自己是大名人,这样走出去,不给认出来才怪。”
接着美目流转,道:“躲一会儿便成,我会打发她们。鹰爷肚子饿吗?”
龙鹰给她提醒,立告饥肠辘辘,苦笑道:“还挺得住。”
独孤倩然还他娇媚的一眼,道:“人家懂安排了。鹰爷要去见谁?”
龙鹰道:“有办法通知王庭经吗?”
独孤倩然微笑道:“没问题!”说时朝下看一眼,登时霞烧玉颊。
龙鹰循她目光往下看,心中唤娘。
天色渐明里,缺少了夜色的掩护,曲线尽显,教他目不暇接。
足音传来,解了他们的围。
龙鹰躲在高门美女的书斋里,闭目养神。
解开了最大的心事,轮到其他困扰纷至沓来,一时亦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例如与吐蕃和亲之事,会否受到影响,能否向横空牧野交代?对自己乃小事一件,却怕影响到吐蕃王对横空牧野的信任,就非他负担得来。
一天不能在西京公开活动,“范轻舟”无从发挥影响力,少了武三思这个大靠山,他必须重新建立在此的地位,问题在如何办得到?凭什么办得到?
当务之急,是掌握形势。
模模糊糊里,他晋入道魔合运的冥藏状态。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给独孤倩然的足音惊醒过来。
独孤倩然推门进来,喜气洋洋的,来到他旁隔小几坐下,道:“太医到了大明宫去,倩然依鹰爷吩咐,将说话转达小敏儿。办此事者为乾舜,鹰爷可以放心。”龙鹰一呆道:“那家伙岂非晓得我在这里?”
独孤倩然抿嘴笑道:“大丈夫敢作敢为,何怕人知。”
又“噗哧”娇笑,横他满载醉人风情的一眼,悠然道:“这方面,鹰爷可放心,倩然绝不让他晓得鹰爷半夜三更的到倩然宿处来,倩然还以榻子待客。”
龙鹰忍不住朝她娇躯梭巡,似要寻回昨夜的无边春色。
小姐她穿上湖水绿色的家常便装,贴体合身,褂衣缀有暗花纹,令她艳光四射,青春迷人。
论姿色,独孤倩然虽及不上闺友商月令眩人眼目的秀美,却像商月令般天生丽质,别具一格。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独孤倩然明白他脑袋内转着的歪念头,害羞起来,嗔道:“还未看够?”这句话,逸出了他们一向的关系,属亲密男女间的打情骂俏。
龙鹰迎上她的目光,审视着玉颊左右两朵红晕,毫无愧色的道:“有些事,开始了便没回头路可走,以后小弟每次来找倩然小姐,必挑夜深人静之时。咦!谁来呢?”
独孤倩然回复平静,站起来,道:“该是干世兄来哩!”
又似嗔似喜的白他一眼后,迎接乾舜去了。
龙鹰满足的吁一口气。
独孤倩然玲珑智巧,找得乾舜,等若将龙鹰和西京的关系网连结起来,又不虞泄露身份。
见过乾舜,当晓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由记起当年在扬州,端木菱向他说过类似独孤倩然刚才所说的话,那亦是与仙子共坠爱河的起点。
第十四章 午夜之约
出奇地,独孤倩然独自回来,直抵龙鹰身前。
她离开去招呼乾舜时,龙鹰想到她和乾舜的关系。昔时在飞马牧场,乾舜并不掩饰对独孤倩然的爱意,乾舜是守礼的谦谦君子,如此般的一个人,仍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就是情不自禁。不过谁都晓得,如商月令所言,独孤倩然绝对碰不得。
观之现在独孤倩然可这么快找来乾舜帮忙,乾舜又可以如此登堂入室到书斋来,可知他们保持交往。
高门世族对礼法的执着和遵从,远过寒门,不受时尚风气影响,非常保守,乾舜比之任何人,更清楚独孤倩然即使回复自由身,关中高门仍绝不容他和独孤倩然有任何发展。
独孤倩然明言终身不嫁,正因不想害人。她的自由是虚假的,从成为准太子妃的一刻,她注定了不可以和李重润外任何男子论婚嫁。
乾舜和独孤倩然,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依高门礼习,乾舜该在多年前已娶妻生子,大可能妻妾成群。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可追求美女,但不可以是另一高门闺秀,更绝不可以是独孤倩然,偷偷摸摸也不成。
龙鹰肯定自己比乾舜更明白独孤倩然,皆因有过与商月令热恋的经验,接触到商月令外人没法想象的另一面。
基本上,独孤倩然一如其他关中高门领袖,乃唐室忠心耿耿的支持者,对女帝窃夺唐室帝座,深恶痛绝,甚而可犠牲终身幸福,嫁入宫廷。话又说回来,高门世族的嫁娶全为政治决定,漠视个人意愿,幸福吗?须碰运气。
龙鹰在对外的战争上,大破孙万荣和远征西域,有足够资格和条件成为关中世族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由于他表面上站在女帝的一边,除乾舜这个深明大局的高门领袖,其他世族领袖,均视他为敌,并怀疑他对皇位的野心。
“神龙政变”就是在这样的形势和情况下发生的。
尽管在如此风高浪急、生死存亡的一刻,独孤倩然仍不向宇文朔透露半丝她对“范轻舟”的怀疑,可知她对龙鹰早生情愫,并在某程度上明白他、信任他。
龙鹰在皇座唾手可得的情况下,玉成了李显继位,复辟唐统,以铁铮铮的事实,对世人显示淡薄权位的高尚情操,事实上已赢得包括皇室在内,整个关中世族的好感。
故此龙鹰可轻易与宇文朔和乾舜结盟,对他有情意的独孤倩然,如招呼情郎般在闺房没禁戒的“款待”他,接纳他的指示。
但真正的融冰,还数今趟的河曲大战,逐突厥的塞外雄师于阴山之外。虽只限于宇文朔、宇文破、乾舜和独孤倩然有限几个世族的知情者,可是高门的目标和理想,与龙鹰再无二致。
这是龙鹰昨晚夜访香闺的大环境。
压力愈大,反抗力愈大,乃人性颠扑不破的道理,若如商月令,独孤倩然非是没打破囚笼之心,可是她却选了与商月令截然有异的道路,改而从古代圣贤里的开明之辈,例如老庄,去寻求解脱之道。诚如她曾向龙鹰说过的,一直在找寻某一东西,不像商月令般主动出击,化飞马节为招婿的擂台,誓嫁心里的大英雄。
可是,如商月令般,独孤倩然心内那野丫头,从来存在,只是压得更深埋、更隐晦。若无人引发,将永埋心底,连她姑娘家亦不觉察。
引发的人,不可能在高门里寻得,因其正是建制和压力的一部分,只有像龙鹰般超然于高门世族之上的人物,方够得上资格,即使事泄,仍不惧报复,否则独孤倩然等于害了龙鹰。
正因如此,宇文朔方警告“范轻舟”,不可碰独孤倩然,因他明白美女对“范轻舟”的好感。若当时晓得“范轻舟”为龙鹰,他会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