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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提到“无人处”,无瑕深邃晶莹的美目现出回忆的神色。龙鹰猜估,她是记起南诏与“龙鹰”单独深谈的情况,只有在那里,“无人处”走几步可找到,成都嘛!要躲进他总坛内的卧室才成。
她在南诏,藉“范轻舟”对抗自己,现反过来,藉的则是“龙鹰”。可见不论对着任何一个自己,她的抵御均力不从心。
本来,千瞒万瞒,在武功上怎也瞒不过她。
晋入先天真气级的高手,有于内,形于外,眼力高明者,能一眼瞧破,即使扮作另一个样子,仍能从其眼神,气质看出端倪,至少有似曾相识的直觉。某些先天功法,更可令人以不同的表征显现,例如眼现紫芒诸如此类,成为招牌,且多少有气质上的变化,瞒不过同级数的高手。更甚者,是无从改变由先天真气产生的气场,任你如何收敛,仍不可能完全隐藏,近距接触下无所遁形。
龙鹰经历生死而成的魔种,不具先天气场,独一无二,然而这正是他的招牌武功,像黑夜火焰光般惹目。
幸好有符小子的“横念诀”填补了此一大破漏。“横念”以诀为名,诀正是一种,也法,可与符小子霸道的“血手”天衣无缝的配合,随心之所欲。龙鹰以往与无瑕相处,均凭“横念诀”过关,将“道劲”,“魔气”以不同配比重新组合,化为护体的能量,虽与真正的先天气场有异,但已是改头换面,高明如无瑕,仍没法从气机交感,察觉龙鹰和“范轻舟”为同一个人。
无瑕的目光先落在他修剪整齐,覆盖大半边脸,改变了他脸形和予人大不相同观感的美胡子处,然后白他一眼,喜孜孜的道:“人家还是首次到成都,听说这里的节日特别热闹,可惜碰不上,带人家四处逛逛呵!”
龙鹰目光移往西落的太阳,点头道:“原因在巴蜀远离战乱不息的中土,处处升平。从正月初一始,游娱无时,一年共二十一个大节曰,其中以上元,清明,七夕,重九,冬至等最闻名。”
稍顿微笑道:“故此,偏安称王巴蜀者,最后都是过着穷朝极夕,颠迷醉昏的生活。小弟还是刚从扬州回来,想在此过一段优哉游哉的日子。唉!太累哩!我们何不忘掉一切,好好在这里来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等待中秋佳节的来临,人圆月满。”
无瑕一双美眸泛起一阵薄雾般迷茫的异色,好一阵子方消散,垂下螓首,轻柔的道:“你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比人家清楚原因。”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知的是洛阳的总管换了宗晋卿,予田上渊绝地反扑的最佳形势,如我们依前约联合进军洛阳,是硬撼硬,事倍功半,一个不好,元气大伤下,给老田乘势南来,那就糟糕透顶。”
无瑕回复清冷自若的神态模样,而不论处于哪种情态,她的诱惑力仍是整体的,使龙鹰绝不满足于得到部分,如吻她的香唇,却不准碰她的身体;得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
美女樱唇轻吐的道:“要带人家到何处观光?你这主人家确不懂尽地主之谊。”龙鹰心忖自己这地主不比她熟悉成都多少,逗留时间短,走马看花,幸好有一个半个景点印象较深刻,可拿出来应景。装出老成都的高姿态,欣然道:“称得风景名胜的去处,遍布全城,不过,最闻名的,莫过于西郊的浣花溪与两江交汇处的合江园,保证瑕大姊不虚此行。”
无瑕随口问道:“两江交汇?指的是哪两条江流呵!”
龙鹰敢特别提起,当然是因有把握,对答如流的道:“两江指的郫江与流江,建有合江亭,与张仪楼,散花楼构成一条自西而东的风景线。二江,拱亭,乃游人必经之地,也是饯别的地方,喝罢饯行酒,在那里上船。瑕大姊千万别急着走,自相识后,我们一直聚少离多,教人魂断神销。”
既清楚无瑕舍“龙鹰”选“范轻舟”的心意,而“范轻舟”又对她三门峡出手救援心存感激,认定她对自己情不自禁,他现在向她全面进攻,顺理成章。
扪心自问,他确渴望有这么一位“秘密情人”。
无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秀眸似在说“又来了”,道:“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话出口,方发觉语病,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龙鹰没穷追猛打,而是一副心领神会的可恨情态。道:“请随小弟走!”
转身便行。
无瑕来到他身旁,并肩而行,嗔道:“你可恶!”
这句话,惟龙鹰明白。
笑嘻嘻道:“美人儿放心,小弟没会错意,晓得登榻子的机缘尚未出现,正处于酝酿期。瑕大姊的小肚子饿吗?小弟可做个小东道,顺便为大姊洗尘。”
他不信美人儿如此昼夜不停的赶来,肚子不饿。
果然无瑕道:“听说川面特别韧滑,人家想尝尝呵!”
龙鹰心中叫苦,他对成都的认识,有限至极,不是未吃过川面,却是位于城外淀花溪的酒家,现在怎都不能饿着肚子,长途跋涉的领无瑕到那里去。
千算万算,仍算不到可在这样的小处出岔子。原意是随意找间食店,为她洗尘。表面当然不露玄虚,还欣然道:“难得大姊赏脸,请随小弟来。”
为今之计,是见面店便入,希望不是太难吃。
一个问题引发另一问题,假设这间“著名面店”的店伙,将自己这个“名人”,当作外来的游客,该怎么办?他领无瑕到那里去,当然因曾经去过,且应不止去过一次。
头痛时,一人从后赶上来,经过他身旁。
我的娘!竟然是桑槐。
他扮作地道的成都人,苗服装束,维肖维妙。
龙鹰心呼好险,醒悟过来,晓得大家兄弟合作惯了,知道无瑕到,立即全面动员,以免功顾一篑,去了鸟妖的后患后,栽在无瑕手上。
鹰旅的兄弟对成都的认识好不了他多少,但刘南光,郑工,詹荣俊等不但变为“老成都”,更在此有头有脸,清楚他的危机后,全面配合。
忙道:“这间面铺的川面特别爽滑,配汤出色。大姊爱吃辣吗?”
他说话的真正对象,是桑槐而非无瑕。
无瑕道:“愈辣愈好!”
龙鹰无以为继,挨过去碰碰她香肩,笑道:“大姊原来如小弟般爱追求刺激。”桑槐领旨后,加快脚步,到离他们十多丈处,与另一龙鹰未见过,估计是江舟隆在成都的本地兄弟者,交头接耳几句,那人转左走上一道小石桥。
桑槐掏出卷烟,蹲下来点火抽烟。
无瑕皱起小鼻子,道:“勿碰我!你何时染上这种奢靡的坏习惯,用香料熏衣服?”
龙鹰暗骂刘南光时,两人经过桑槐,左转登桥。
那人出现在与石桥连接的长街,往右转进横巷去。
龙鹰心中大定,展现眼前是高效率的军事行动,手段高明,他自问置身无瑕的位置,亦看不破。而专走市井里巷,在在显示龙鹰乃识途老马。
苦笑道:“你道是我想的?”
无瑕欲言又止,没就此说下去。
龙鹰明白她在想什么。
“范轻舟”乃有妾之人,此妾还是大江联安插在他身边,后被识破,与大江联断绝联络。
龙鹰不愿提,无瑕则不敢问,不了了之。
无瑕道:“范爷带人家到哪里去?噢!这所房子很有特色。”
两人走过窄巷,到了一道较宽敞的石板街,连接着像个市集的小广场,一边摆着几个地摊,其中一个卖烟叶的,扎成小把摆满地面,几个买家或蹲或躬身,检视嗅看,你一言,我一语地品评烟味。摊主不愁你不买的坐在地上,偶然插一两句口,充盈悠闲的生活气息。
旁边的一档专卖孩子穿的小布鞋,手工精致乖巧,讨人欢喜。
无瑕兴致盎然。
龙鹰则忙着找另一个提示。
街上铺子鳞次栉比,铺后为住宅区。里巷左弯右曲,不懂路者,肯定迷途。院落相连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