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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美女的少女时代,就是在这个有浓烈地方特色的城市度过。
成都绝不是长安或洛阳,比之扬州,亦缺乏那种开阔,雄劲和豪迈的气派,有点像闺秀的镂玉雕琼,栽花培叶,处处透出柔美秀丽,反映出正是闺阁情思,置身其中,确有偎红倚翠,樽前花下,忘掉外面风雨的滋味。
丰饶富庶,交通闭塞,令巴蜀地区自古以来,成为割据称王的渊薮。成都的过去,活脱脱是割据王朝与统一王朝政权交替相连的历史。
博真的声音从前方御者的位置,传音而来道:“王昱这人相当不错,知情识趣。”
龙鹰心忖因博真见到的,是王昱最好的一面,像自己以前和陶显扬的交往,当时怎想到他可以有另一个脸孔。然人看得太透彻,非是好事,适当时骗骗自己,有利无害。
讶道:“你和他混过吗?”
博真心满意足的道:“他请了一次客,我们还礼请回他一次,大家闹了两晚,他花天酒地的功力,虽及不上老子深厚,但已可列好手之林。”
龙鹰哑然笑道:“勿告诉我你们四百多人和地方大员,浩浩荡荡的塞爆成都最大的青楼。”
博真应道:“哪来四百多人,一半人说就说得轰烈,抵成都后却离队回家见妻儿。范爷放心,你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归队。”
龙鹰道:“留下来的,是否尚未成家立室的人?”
他们的远征劲旅,团员都是从年轻力壮者里挑选,逾半人到现在仍是三十刚出头的年纪。
博真答道:“可以这么说。”
又问道:“王昱只是个地方官员,竟以蜀王府为官署,不怕犯忌?”龙鹰哂道:“你太小看王昱,何止地方的官儿,他乃剑南节度使,位尊权重,地方军政财赋,生杀予夺之权,全操于他一人之手,蜀王府成其衙署,既有先例可循,自是理所当然。所以他亲身招呼你们,肯定惹人注目。”
博真笑道:“放心!我们怎会张扬,他则微服出巡。都说我们采轮更制,每晚百多人扮作商旅,分头出动,三,五成群的去吃喝玩乐,成都这么热闹,又是江舟隆的势力范围,我们玩得安心。哈!蜀女多情,个中的温柔滋味,范爷今夜可一清二楚,包保明天央我们再带你去见识。”
从博真的语调,这家伙更非没见识过其他大城的情况,可推想作为西南大都会的成都,弦索夜声,倡优歌舞,娥描靡曼,穷朝极夕,纸醉金迷之风。
想想成都孕育出来的“多情公子”侯希白,可想象其余。
浮生如梦,人生几何?
经历过你死我生,不许丝毫容让,残酷不仁的战争,博真拼命打杀后,又拼命享乐的心情,龙鹰完全理解。
成都另一特色是河湖密布,花木葱茏,水绿天青,大有江南水乡的气氛,故此桥梁处处,从蜀王府走到这里,一刻钟内经过三道桥梁,有趣的是桥梁街道,多以河湖命名,什么上莲池街,中莲池街,下莲池街,白家塘街,俯拾皆是,反映出与别不同的特色,既亲切,又充盈地方风情。
江舟隆总坛在处,正是位于城东南醉鱼桥之东,醉鱼池之旁。
马车尚未驶上醉鱼桥,鹤立于老街民居丛中,总坛入口的歇山大屋顶建筑,映入龙鹰眼帘。
龙鹰不用入门,已可准确掌握自己总坛的布局,坛后必有连接水道的小码头,方便进出城里城外。
想得用神时,博真传音道:“有点子!”
龙鹰探头车窗外,朝前瞧去。
醉鱼桥人来人往,乍看没任何异常,倏地桥的另一端,美丽的倩影如一道闪电般破进脑袋里去。
博真不愧老江湖,警觉性高,一眼将人丛里身穿男装,扮作寻常百姓的无瑕辨认出来,而自己不知是否太入神想东想西,又或没料到无瑕比自己只迟上个把时辰或更短的时间,抵达成都,致心无准备。
不由暗抹冷汗,大呼好险。
第十六章 重逢成都
万仞雨等兄弟劝他立即赶回来的忠告,至此显出其必要性和奇效。
成败间于一发。
假设无瑕是于“范轻舟”离坛时截着他,而非如现在般守在“范轻舟”回坛路上,那他的“长远之计”,势告烟消云散,过往所有努力,尽付东流。
当时他因舍不得妻儿,蓄意忽略事情的迫切性,事实上,眼前发生着的,是必然的事。
往任何方向看,无瑕证实龙鹰在南诏后,返中土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范轻舟”。证诸她昼夜不停的全速赶回来,可知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得见“范轻舟”,方算完成第二次验证的行动。
无瑕能在这处截着回坛的他,是有本地她一方的人马,对“范轻舟”严密监察,故她甫到即晓得“范轻舟”离总坛到了蜀王府去,遂在返总坛的必经之路,等“范轻舟”。
他奶奶的,险至极点。
龙鹰传音道:“是无瑕,过桥后停车。”
由过桥,停车,落车短短的时间内,龙鹰完成了从“龙鹰”的身份,变换往“范轻舟”的过程。
抵成都后,他逐渐放开离妻别儿的愁绪,投进成都的怀抱里去,并因此对这个充满地方特色,盛载着他丰盛回忆的都会,生出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是必要的,因他即将接受无瑕慧眼的挑战,于“玉女宗”首席玉女记忆犹新之际,同一个人,却以另一身份和她密切接触。
微仅可察的一个小破绽,可像蜻蜓点水般令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波纹,勾起她对“龙鹰”的触感。
气味,眼神,动静,神态,声线语调,任何不慎,都会出卖他。
然而说到底,最关键的,仍是他的“心境”,必须从南诏无忧无虑的日子脱身出来,抛往九霄云外,改为拥抱“范轻舟”的生活。
与刘南光调换衣服前,他还洗了个彻底的澡,冲掉仆仆风尘和南诏的气味,做足见无瑕的准备工夫。只是没想过她只落后自己少许,在总坛前恭候。
他不用装作,双目自然而然射出热烈的神色,来到无瑕身前,探出双手,往无瑕一双玉手抓去。
此刻的他,压根儿忘掉自己是“龙鹰”。变化来自魔种,仿若天成,不着痕迹。无瑕欲拒无从,下一刻修美纤长的一双柔荑,落入龙鹰的魔手里去。此为乱敌之计,扰无瑕心神,使美人儿没法保持一片冰心的至境,用神分辨。
要瞒过如无瑕般的高手,天下间惟魔种办得到。
给他握着玉手的剎那,无瑕没法掩饰娇躯轻颤,不堪刺激似的,两边冰雪般暂白的粉颊,现出红霞。
突袭得手,且试出无瑕那颗密藏的心,龙鹰心情复杂处,自己也没法弄清楚。他奶奶的!无瑕的确“移情别恋”,将对“龙鹰”之情,转移到“范轻舟”来。情况异常微妙。
龙鹰如非甫以“龙鹰”的身份与她接触,现在又化为“范轻舟”和她道左相逢,两相比较,不可能察觉个中的差异。
可以这么说,对“龙鹰”她是严阵以待,惟恐失陷在魔门邪帝的魅力下。事实上,她的芳心对龙鹰早已失守,抗力脆弱,可凭恃的,就是“范轻舟”,加上她问龙鹰的,正是有关“范轻舟”的事,不知不觉下,“范轻舟”在她芳心内的比重,骤添几分。
否则她的反应不该如此强烈。
无瑕现出嗔怪的表情,将被强掳的玉手从他的魔掌抽回来,秀眉蹙聚的道:“你这人哟!不懂检点,大街大巷呵!”
博真驾的马车,没入总坛的大门内去。龙鹰背后是登桥处,人,车,马,上上落落,然而在他眼里心内,世上剩下无瑕一人,其他事物并不存在。
这个魔种式的全神全意事关重要,可予美女自己爱上了她的感受,与妻妾成群的“龙鹰”迥然有异,亦将“范轻舟”从“龙鹰”区别开来。
笑道:“原来瑕大姊人多害羞,这个没问题。何不找个无人处?大家好好亲热,以慰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