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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藉此拉推的力道,陀螺般移离筏子,在水下旋转着接近给他掌握到位置的田上渊。
他陀螺般的急旋,谙合水理,等于成了激流的部分,其中一个涡漩生出的暗涌,却比任何急漩更具杀伤力,与水合一,对付的就是田上渊可将水变成任何形体攻击利器的奇功。
布带寸寸碎裂。
凭无瑕之能,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但田上渊以事实证明他确有此本领,利用的是令水变成一个个锋如利刃的涡漩,随双手释放,切割布带,神乎其技至极。
不过田上渊前门拒虎之时,狼已从后门闯进来。
田上渊脱身的当儿,龙鹰人未至,漩涌先至,将田上渊没收其内,田上渊差些随水打转,要影响陷身涡漩内的激水,提也休提。
龙鹰有自知之明,晓得回复了少许的魔气,只够他挺几息的时间,不好好利用,凶多吉少。
就那么反手取来一直挂在背上的长弓,缩短了攻击的距离,以弓背挥打田上渊。
轮到田上渊仓卒应敌,勉强以单掌劈开重弓,人却给送开逾丈,哪还抵得住急流的冲击,打着转给扯往水底。
龙鹰改变旋向,如影随形的穷追猛打,眨几眼的高速里,至少挥打了十多弓,每一挥打,均顺水行事,等于与激流连手对付田上渊。
田上渊或许是拥有最可怕水内奇技的异人,可是这个优势已给最懂利用置身环境、尽得地利的龙鹰彻底瓦解,彼消我长,杀得田上渊一时左支右绌,不知该顶着急流祸漩,还是应付龙鹰招招刁钻、无隙不窥的猛攻。
“啪!”
龙鹰一弓抽在田上渊左肩处,抽得他翻滚而去,没往水内远处。
龙鹰一阵力竭,无法追赶。
忽然前方黑压压的,原来水流冲得他直撞往砥柱石。
龙鹰心里叫妙,正苦无办法追上战筏,眼前正是解决的良方。
双脚劲发,卯尽全力下,仍只能弹离水流半丈许高,却是足够有余,让他攀附岩壁,争得喘两口气的珍贵光阴。
同一时间,他感应到无瑕,正在水下追着受了重创的田上渊,锲而不舍的狂追猛击。
老田确祸不单行。
龙鹰暗呼谢天谢地,深吸几口气后,继续往中流砥柱之顶攀上去。
立在柱顶的一刻,峡口外敌我之势,尽展眼底下。
更晓得己方是多么幸运,如守峡口的敌人有田上渊参与,主持大局,那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第十八章 闯出三门
立足三门峡内的最佳观景点,水峡峡口情况,一目了然。
由砥柱石到峡口,约半里之遥,这段水道异于砥柱石之西的大截水道,崖壁较参差低矮,峡道开阔,水流转缓,但仍是相对而言,比之峡外的大河,任何一方面仍当得上激水湍流的形容。
展现在龙鹰眼前的三门峡水道,被时聚时散、卷旋滚动的黑烟填塞,一阵一阵的,但龙鹰心知肚明,“眼前美景”实无以为继,因烟雾的源头,已化为大大小小的残骸碎木,随水漂流,拥往峡口。
峡道出口处,一字排开十二艘比一般渔舟大上少许的小型舰艇,在他们一手炮制出来的烟雾里,若隐若现,以奇奇怪怪的动作,进进退退,然始终保持着拦河的阵势,将唯一去路完全绝对的封锁。
每船约二十人,大部分持弓搭箭,严阵以待,不用说也晓得乃北帮最精锐的战士,且有高手主持。
北帮今次是不容有失,菁英尽出,其高明处,是峡口的十二艘舰艇,非一般船舰,而是能在三门峡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最能发挥战力和完成目标的“飞轮战船”。
被称之为“轮船”或“车船”的特殊舰种,最初出现在少帅军里,曾以在大运河击溃敌人来犯的庞大水师,威震天下。
轮船就是在船尾装上大轮的机动船,以人力踏动轮车,利用水对船产生的反作用力,不须借风力而推动船前进,控制上如臂使指,回转如飞,灵动似神。
像眼前般虽迎着急流,仍能调校进退,保持阵形,教人叹为观止。
登船之前,与同乐会陈善子的秘密会晤,龙鹰仔细问过北帮旗下大小战船的情况,理该知之甚详的陈善子,无一语提及眼前的飞轮战船,可知此一特别型号,为北帮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武器,只在非常时刻,方会动用。
更妙的是事后一句我们没有这种船,可将嫌疑洗个一干二净,置身事外。
等于北帮所有战船,均具不在场的证据,如何可对田上渊兴问罪之师?关内的北帮战船不用说,潼关以东到洛阳的一段黄河,肯定没半艘北帮的船在行走,全泊在沿河各大城、大县人多显眼的码头处,不授人以柄。
以计论计,虽未至天衣无缝,田上渊确当得起算无遗策的赞语。任龙鹰一方如何部署,如何变阵,只要载着“丑神医”过三门峡,“王庭经”便该难逃死劫,只算不到无瑕这着奇兵,令田上渊功亏一篑,飮恨三门。
凭砥柱石之险,紧扼三门峡咽喉,镇守者是有足够资格负此大任的田上渊,令搏杀行动无懈可击。直至田上渊被无瑕硬扯入水里去,田上渊仍是危险可怕,看他可轻易割碎无瑕贯满真气的长布带,略见一、二,如让他再进入攻击的位置,多上个无瑕怕仍未能在水底奈何得了他。
当整个水域均成为他杀人的利器,这样的人,实非人力所能禁制的。
不幸他遇上的,亦是以环境为最厉害武器的龙鹰。
两人在水里的交锋不过眨几眼的时光,却是暗含玄机,大不简单,影响深远。
不论龙鹰或田上渊,均为以水克敌,着力处则截然相反,分处两极。
田上渊集明暗大成的“血手”,在水内玩什么花样,仍属逆水之性,违反自然;龙鹰刚好相反,顺水性而为,兼之攻田上渊于应接不暇之际,又出动谙合水性、带弹性韧力的大弓,杀田上渊一个措手不及,重创了他,恰为顺流胜逆流的天地之理。
田上渊能人之所不能,别出心裁的截杀行动,被龙鹰一弓报销。
看着被烟迷了出峡的最后一段水道,龙鹰感到胜利至少有大半给握在手里。
同乐会的陈善子,没特别提醒龙鹰三门峡之险,皆因这个水道的老行家,认为不可能。闯过大半的三门峡后,龙鹰深切体会到,在峡内开战万万不可,在峡口外仍受急流影响的河段亦绝不可能,当然算漏了敌方的秘密武器,十二艘飞轮战船。
龙鹰一方非是没犯错,最大的失误是低估了神门水道的凶险,哪想过竹青号入神门等于进鬼门关,立即壮烈捐躯,幸好一早放火烧船,因而造就了眼前破敌最后一关的有利形势。
换过水峡月明星稀,只是从十二艘飞轮战船射下来的乱箭,恐怕连龙鹰、符太、宇文朔三人也或多或少受箭伤,郑居中等六兄弟则沉尸峡底。
战筏在离砥柱石二十丈许处向峡口的轮船阵纵流漂去,龙鹰并非瞧见,是感应到,自己的兄弟察觉到横亘峡口的危险,遂战筏深潜,贴着河床推进。
敌阵处不住传来弓弦的波动,显示在视野不清下,敌人以箭试探水底,看有否漏网之鱼,从水下越过封锁线。
经这番“休养生息”,龙鹰的魔能大幅复元,增至平时六至七成的功力,加上有太少和宇文朔两大高手助阵,绝对可应付没有田上渊的闯峡口之战。
龙鹰双脚发劲,施展天下独一无二的弹射奇技,冲上烟雾弥漫的水峡高空,朝前弯去,斜插入水,适才被激流凶石折磨得不住唤娘的窝囊气,一扫而空,感觉无比的痛快,雄心奋起。
下一刻他双手触底,顺流发力,赶上贴河床滑行的众兄弟,双手抓紧筏尾。
放筏、抓筏,其间宛如往鬼门关打了个转,深刻难忘。
水内暗黑混浊,却晓得个个回头来望他,只苦于没法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