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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长长吁出一口气,约束声音,道:“她听够了!”
向满脸疑惑的郑居中道:“大家兄弟,不会瞒你,待她离开再说。”
符太道:“希望她中计,一了百了。”
宇文朔沉声道:“想真正一了百了,何不找出她藏身何处,来个斩草除根?”
符太苦笑道:“我比你更想这么做,但却只能劝你想都不要想,否则船未到大河,先来个船覆人翻,便窝囊至极。”
人人晓得符太是何等样人,现在连他都不支持动手,反证无瑕如何了得,宇文朔摊开两手,表示不再坚持。
龙鹰道:“动武肯定行不通,幸好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符太道:“爱上了你又如何?”
龙鹰心忖若然如此,就是作茧自缚,当然明白符太只是调侃他,无瑕对“范轻舟”或许有一、二分好感,但绝未至芳心暗许的程度。
道:“若然如此,‘玉女宗’立告完蛋,我们可飮酒庆祝。”
郑居中不解道:“可是她会留下来呵!”
符太笑道:“那时她就是可爱而非可怕哩!”
龙鹰没好气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郑居中问道:“她仍在吗?”
龙鹰摊手苦笑,道:“我不晓得!”
说到这里,四人仍是如履薄冰,约束声音说话。
龙鹰续道:“也不知她藏身何处。我们须做的,是一切如常,然后小弟默默搜索。船有多大?很快有答案。”
小敏儿的足音在阶梯处响起,众人知道水烧好了。
第十三章 花烛之夜
如龙鹰所言,船上可供藏身处,没多少地方。
最可能的藏身之所,首推位于两桅帆间的主舱。
主舱在甲板上楼起两层。上层是舱厅、望台和两间“上房”,由符太和宇文朔各占一间,后者既奉旨保护太医大人,当然不可离其左右。
下层一律舱房,左、右两排,每排十间,共二十间,中有走道贯通,连接船头、船尾。
甲板下尚有两层,第一层仍是供住宿的舱房,最底层为储物的空间。
主舱外有副舱,设于船尾,共两层,一半在船面上,一半藏甲板下,提供宿位,也可储物。
此外便是位在船头四个密封的暗格,收藏船上常用的工具装备和武器,例如弓矢。
今次随船回去的竹花帮众,共六十四人,加上郑居中、宇文朔、符太、小敏儿和龙鹰,共六十九人,是全船爆满,无瑕可以藏到哪里去?
既然一切如常,符太只好乖乖的返上房让小敏儿侍浴,郑居中到甲板打点,龙鹰则和宇文朔走出舱厅前面向舰首的望台,察看月夜下漕渠两岸的景况,也好让符太安心洗澡。
无瑕乍然现迹,威胁到龙鹰四人每一句说话,所有举动。
渠风迎面吹来,衣袂飘拂,猎猎作响。
船首甲板上把舵行舟的兄弟,神态悠闲,没丝毫忙碌之态。
视野及处,共有五艘同乐会的战船在前、后方远处和左、右两侧护航。虽说北帮在战船的数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如于漕渠发难,在漕渠的宽度限制下,未必能发挥以众凌寡的优点,且必须面对具规模的水战,龙鹰等见势不妙,可轻易登岸脱身,故北帮不理其他原因,绝不犯此大错误。
龙鹰请陈善子帮忙,护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下,将竹青号上的人转移。
龙鹰正要说话,忽又现出个“痛不欲生”的表情。
宇文朔以眼神询问,龙鹰苦涩点头。
轮到宇文朔惊讶至瞪大眼睛。
刚才在舱厅内说话,只要躲在楼下的一层,运功窃听,是已晋升先天真气级的高手可办到的事,宇文朔自问即使在底层,隔着三块层板,仍能收听个一清二楚,皆因舱厅本身和层板均有震荡回响的情况。
当然,聚精会神的窃听,非常损耗功力和精神,不能长时间持续,但像刚才只偷听一至二刻钟的对话,于宇文朔并非难事。
可是在舱外的望台说话,完全属另一回事,声音在渠风下即生即散,仍可窃听者,实大幅超越了一般先天高手的能力,由此可知龙鹰和符太的忌惮,非是没有根无瑕尚未听够?
宇文朔为龙鹰头痛,还有何密话可供应,以满足“玉女宗”的首席玉女?
龙鹰沉声道:“有个问题,小弟一直想问宇文兄。”
宇文朔猜不到龙鹰心内乾坤,确好奇心起,欣然道:“请范兄不吝赐教。”
龙鹰道:“大家既成战友伙伴,小弟不客气哩!”
接着正容道:“太医大人看破田上渊在独孤善明的灭门惨案使的是混毒的手段后,宇文兄有否就此作过调查?有否特别的行动?”
宇文朔明白过来,心中叫妙,此虽秘密,但无损大局,属可透露的东西。
龙鹰偕宇文朔到望台,一副说密话的模样,正是要测试无瑕是否仍在船上。以无瑕的敏锐,不用运功窃听,如在下一层,凭足音可知各人的动向。
龙鹰的舱房就在下一层,无瑕芳踪何处?呼之欲出。
宇文朔略一沉吟后,道:“我曾将太医指出用作混毒的小花朵,采集后分送关中几位擅用毒的名家,求他们的意见。我们已非常小心,该不会泄露出去。”
龙鹰叹道:“事实就是泄露了,才有今天太医和宇文兄同乘一船的后果。”
宇文朔为之色变,并非装出来的,而是心里震骇。
龙鹰道:“你猜对了!太医因从符太处学懂混毒,故此成为韦后和宗楚客必须除去的人,你也因此而受累,这叫杀人灭口,又可方便他们日后行事,不虞被悉破。”
宇文朔怒道:“好胆!”
龙鹰道:“万勿动气。”
宇文朔道:“太医知道了吗?”
龙鹰道:“明天找机会和他说。晚了!早点登榻休息,养足精神,出关后和田上渊见个真章,让他明白箭技在水战里可起的作用。”
说毕掏出两卷《实录》,着宇文朔为他保管。
龙鹰拾级下阶,往下层去。
隐隐里,他感觉无瑕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否则之前无须口口声声要自己负责任,又指来日方长。
他必须下个决定,方可挥濯自如应付眼前的大灾难。
他可以有选择吗?
保着“范轻舟”的身份,由始到终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一旦“范轻舟”被揭穿是龙鹰,后果之不堪,牵连之广,难以想象。
那时台勒虚云可轻易毁掉他,至乎根据蛛丝马迹,藤连瓜,瓜牵藤的,将李隆基也揪出来,就呜呼哀哉。
这是个碰不得的选择,可是若依原定计划,与江龙号会合,以无瑕的玲珑,荒原舞等人又没有防范之心,肯定出岔子。
只是荒原舞、博真等人的出现,足令无瑕怀疑自己是龙鹰,也不用说其他了。
另一直截了当的方法,是借故与无瑕翻脸动手,同样不智,且自问做不出来。唉!
剩下的唯一办法,便是继续扮“范轻舟”,即是改变“空船计”之策,全体留下来,原船应付田上渊的伏袭。
本信心十足的事,变成一场赌博,自己办得到吗?这个险值得冒吗?
倏忽间,他狠下决定,因若还三心两意,徒令无瑕心生疑惑,看穿他的处境。
他的舱房位于靠船尾最后一间,尚差十多步,水响声从他的房内传出来。
我的娘!
“玉女宗”的第一高手,首席美人儿,竟在房里用小敏儿烧的水入浴?
这是个多荒诞的人间世?
龙鹰轻推舱房门子,一板之隔外是与船上任何一处地方有别的异境,展现眼前是个氤氲空蒙的天地,在榻子旁靠近舱窗几椅的位置,摆放着齐腰高的圆浴盆。
绝色美女背着他,坐在木盆里,边欣赏窗外美景,边以浴巾温柔的拭抹晶莹闪亮的凝肤。
热气从盆内腾升,将她包裹在水雾里,湿润的秀发乌黑闪耀,垂贴下来遮着大半香背,却让龙鹰得睹她两边裸露的肩胛,随她的动作轻柔的耸动。